观星台。
文武百官齐聚,全都屏息凝神,望着立于观星台上的温梨,一脸肃然。
有人觉得她在装神弄鬼,也有人满脸虔诚。
即便,这卜卦之说是荒唐的,谁也不敢存有质疑。万一,温梨将矛头指向自己,单凭一句话,皇帝都会要了自己半条命。
华宝直奔顾长晏,将温酒的字条恭敬地递到顾长晏的手里。
顾长晏展开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字条对折,塞进袖口。
他的一举一动,并未逃脱顾弦之的眼睛。
“督主大人该不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公务需要处理吧?”
顾长晏摇头:“没有,府上些许小事。”
“若是小事,就不会专程跑到这观星台来送信儿了。莫非是尊夫人进宫来了?”
顾长晏笑而不语。
人群突然一阵惊呼。
有人抬手,指向天空:“快看,两个太阳!天上竟然有两个太阳!”
“真的!怎么会有两个太阳呢?闻所未闻!”
“魔日!这可是不祥之兆!”
“古籍之中多有记载,当年桀无道,二日日照,义山已死,龙刑,民散。这的确不是好兆头啊。”
“荣安县主的预测竟然又一语成谶了!”
“简直太神了!”
摘星台上,跪在地上的温梨十分虔诚地丢出一卦,然后面色越来越凝重。
大家的心也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也不得不按捺着性子,等着她慢慢起身,方才出声询问:“荣安县主,卦象如何?”
温梨居高临下,环顾脚下,方才沉重地道:“我看到,不出一月!长安将战乱四起,百姓颠沛流离,民不聊生,食不果腹,长安岌岌可危。”
大家全都面色大变。
“荣安县主所指,莫非是指西凉?”
“我长安兵强马壮,即便西凉兴兵,也不足为虑。”
“怕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西凉战事一起,旁边漠北南诏也趁机落井下石,那我们就分身乏术了。”
皇帝更是急声问:“上天可有什么指示?”
温梨点头:“皇上敬天爱民,励精图治,国之将乱,天降将星救万民与水火。有他出马,或许可以化解这场干戈。”
“将星现在何处?”
温梨缓缓地将目光望向顾长晏,十分笃定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顾督主顾大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顾长晏。
顾长晏先是满脸诧异之色,然后竟然勾起唇角,讥讽一笑。
“荣安县主此话当真?”
温梨正色道:“此乃上天的指示,岂能玩笑?这场危机,顾大人定有能力化解,力挽狂澜。”
台下百官纷纷附和:“顾大人英明神武,足智多谋,有顾大人出马,皇上可安枕无忧。”
“不错,督主大人原本就是将星降世,可运筹帷幄,致胜千里,令敌人闻风丧胆,不战而降。”
顾长晏面上讥讽之意越来越大。
顾弦之蹙眉:“督主大人似乎有些不太认同?或者,你不愿意为皇上分忧?”
顾长晏一脸玩味道:“若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救百姓于水火,我自然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我笑,只是因为输给了拙荆,今日之事,她竟然料事如神,全都一言成谶。”
皇帝微微蹙眉:“你此言何意?”
顾长晏从袖子里摸出温酒适才写给他的字条:“皇上请过目。”
皇帝狐疑地接在手里,展开只瞧了一眼,便不由愣怔住了,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来:
“今日温梨必将借着魔日横空之说,调虎离山,让大人率兵远赴西凉。切莫答应。——温酒怎么会知道卦象结果?”
顾长晏正色道:“拙荆偶尔也会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下官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直到魔日出现,荣安县主说出占卜结果,与拙荆所言不谋而合,下官也觉得诧异。”
皇帝不过略一沉吟,吩咐道:“请顾夫人进宫。”
顾长晏领命,步下摘星台,低声吩咐华宝几句话,华宝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温酒奉命前来,跪倒观星台下。
皇帝等人已经步下观星台,他将手里字条丢给温酒,沉声喝问:“你如何知道,荣安县主会让顾长晏远赴西凉的?难道你真能未卜先知不成?”
温酒已经从华宝口中得知始末,知道自己所料不假,不慌不忙道:
“臣妇不懂什么卜卦,只不过偶尔有时候也会有预知感应。”
此言一出,下面群臣立即议论纷纷。
“御史府究竟是什么灵气聚集所在?御史府出来的女儿家竟然都有这样的神通。”
“若是说别的事情,或许是装神弄鬼,胡说八道,可这天象竟然也能占卜出来,不由得让人不信啊。”
……
顾弦之更是微眯了眸子,看一眼温酒,一脸的阴冷。
看来,温酒这是不打算遮掩,要与自己正面交锋了。
只可惜,太子之事,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温梨一愣之后,便立即反应过来:“阿姐真是胡闹,你先前非要霸占我的玉佩,冒领搭救太子之功,皇后娘娘念在你初犯,并未降罪于你。
你今日怎么变本加厉,敢在皇上面前故弄玄虚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温酒不慌不忙:“怎么,你我同为姐妹,你能未卜先知,我就不能了?”
“我以前可从未听说你有这样的本领。”
“我以前也从未听闻你有这装神弄鬼的本事。”
“我可以卜算天灾人祸,预知吉凶,帮助皇上寻找太子殿下,你能吗?”
温酒不慌不忙:“都已经这么久了,太子殿下的下落你还一无所知,也敢称神机妙算?”
温梨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托皇上皇后之福,在观星台这灵气聚集之地,适才我的确偶有所得,算出了太子殿下的下落。”
这话一出,更是举座皆惊,底下一片议论之声,如滚滚潮水一般。
皇帝同样是激动地连声询问:“太子现在何处?”
温梨抬手一指东南方向,胸有成竹:“紫气东来,太子殿下现如今,就在东南方位,福州境内。”
“可福州方圆数百里,不一样是大海捞针吗?”
温梨不慌不忙:“皇上莫急,太子殿下具体下落我已经卜算出来,只是此事机密,不宜张扬罢了。
我阿姐口口声声也能未卜先知,不知道能否说出一个一二三来?否则,还请阿姐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在这神圣之地妄语狂言。”
温酒悄悄地看一眼顾长晏,同样是成竹在胸:“我若真能算出太子殿下下落,你又如何?”
“不可能!”温梨反驳,嗤之以鼻:“你若真能说出个眉目来,我便对你心服口服,从此之后,绝对不在你跟前班门弄斧。”
“一言为定。”温酒微微一笑:“我是不是乱说,只需要你我一同写下答案,估计就能立见分晓。”
众人只觉得荒唐,可见温酒言之凿凿,不似信口开河,一时间也觉得纳闷,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