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
顾弦之被一通板子打得屁股开花,抬回恭王府,疼得龇牙咧嘴。
温梨则带着幂篱,黑纱遮住红肿不堪的脸。
问清来龙去脉,恭王妃心疼得噼里啪啦落泪,二话不说,上前冲着温梨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灾星!你要找死随便你,可你不该将我儿拖下水!”
一巴掌将她头上的幂篱打下来,温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还手。
在府外,她可以依仗着荣安县主的身份不可一世,回了恭王府,便被彻底打回原形,恭王妃照样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践踏。
此事分明是顾弦之见色起意,恭王妃却将一切过错归咎到她的头上。
她满腹委屈,顿时胸中气血翻涌,身子一个趔趄,心口处剧烈的撕扯疼痛令她蜷缩起身子,闷哼出声!
恭王妃丝毫不以为意:“不过就是被掌了二十个嘴巴而已,你这装模作样的,究竟是要吓唬谁?”
温梨被疼出一身冷汗,只能委屈辩解:“我只是想助世子一臂之力,谁知道那温酒寻死觅活的,皇上不得不偏袒于她。”
恭王黑沉着一张脸,怒声呵斥:“敢与顾长晏叫嚣,究竟谁给你们的胆量?”
顾弦之咬牙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仍旧嘴硬:“一个阉贼而已,父亲或许怕他,我可不怕。”
恭王忍着怒气:“混账!他顾长晏是阉人不假,但现如今权倾朝野,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如日中天,谁不让他三分?你竟然自掘坟墓!”
顾弦之心里一百个不服气:“父亲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现如今,能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是孩儿我。今日不过是温梨一时草率,被她温酒寻死觅活地拿乔!”
“浅薄,幼稚。”恭王训斥:“你这些日子步步为营,为父还以为你脱胎换骨,有了长进,谁想你竟然如此得意忘形,不自量力。
今日看似是温酒压你们一头,实际上是皇帝心里的秤杆完全偏沉到顾长晏那边了!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也不看看顾长晏是谁。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谁敢在他跟前逞口舌之快?更遑论是得罪他!”
“就凭他,能将孩儿怎么着?”
“怎么着?”恭王气急败坏:“麻烦已经来了!”
“什么麻烦?”
恭王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没好气地让温梨与恭王妃退下去,这才低声道:“你可还记得,去年猎场,杨贵妃惊马之事?”
“当然。”顾弦之漫不经心。
恭王轻哼:“适才那个被处死的宮婢家里人找到府上来了!”
顾弦之一怔:“那宮婢是被顾长晏打死的,要算账,他们去找顾长晏啊,找咱作甚?”
恭王紧了紧牙根:“还用说吗?要封口费!那宮婢兄长手里攥着把柄呢!”
顾弦之面色微变:“惊马之事果然是你指使的?”
“只要除掉杨贵妃,顾时与在宫里就彻底没有了依仗。谁料顾长晏眼光狠辣,竟然查到了那宮婢身上。”
“这还不好说,直接找人灭了她兄长就是,永绝后患。”
“你还没看懂吗?这是顾长晏在给你警告!把柄在他的手里!
还有洛河之事,为父收到急报,说顾长晏早就派人前往调查堤坝溃堤之事,手里怕是也早就有了证据,迟早发难。”
顾弦之丝毫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如今温梨终于找到了有关太子的线索,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包括今日之事,虽有变数,但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等收拾完顾时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恭王见他油盐不进,愈加气恼:“顾长晏不过就是一个宦官而已,对于你毫无威胁。与其与他为敌,斗个两败俱伤,你何不与他联手?
只要你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就是你的一条狗,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面对恭王苦口婆心的劝说,顾弦之一口就否定了,愤愤地捶了床榻一拳,疼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一块。
“原本,我的确有此意,对他再三忍让。是他不知好歹,处处与我作对。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一个女人而已,”恭王指着顾弦之,气得火冒三丈:“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世子妃的人选,我已经给你定好了。”
“谁?”
“将军府沈扶摇。”
顾弦之一听,顿时就恼了:“父亲你没说错吧?将军府现在声名狼藉,别人都避之不及,再说那沈扶摇一直对顾长晏念念不忘。”
恭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张口闭口就是情情爱爱,能当饭吃,还是助你平步青云啊?将军府的落魄不过就是一时的,只要西凉战事一起,皇帝还不是要重用沈将军?
靠装神弄鬼,获得的恩宠只是一时,只有掌控了长安的兵马,你才有与顾长晏抗衡的实力!”
顾弦之心里万般不情愿,但也知道恭王言之有理。
“可此事皇上那里能答应吗?”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为父与沈将军暗中结盟即可,还不是摆在台面上,向着皇帝请旨册封的时候。
此事你知我知即可,就连那温侧妃,也不能让她知道。此人善妒,又素有野心,若是知道,怕是坏事。
还有,你自已一定要想好退路,万一那温梨装神弄鬼之事败露,你也好全身而退。”
“此事父亲只管放心,我不会让她捉住孩儿的任何把柄。”
恭王无奈道:“这几日你安心在府上养伤,顾长晏那里,为父会想方设法地暂时稳住他。你切记不可造次了。”
房门外。
去而复返的温梨气得胸膛起伏,面色赤红。
她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只一心提防着温酒,竟然被沈扶摇给钻了空子。
而且,顾弦之这薄情人,对自己除了利用,就真的一点情面也没有。
可自己现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
想到此,胸口又是一阵剧痛,疼得无法呼吸。
温梨冷不丁想起,在宫里被顾长宴拍的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怕是瞬间伤到了自己的脏腑。
她瞬间只觉得眼前发黑,强撑着走了几步,便“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温梨这一晕倒,便卧床不起,无法进宫,在皇后跟前兴风作浪。
认罪书张贴到城门之上,被罚的俸银直接送去了御史府。
御史府上下,都在忙碌着张罗布置,筹备温酒大婚之事。
沈氏先前迎来送往,招呼前来送压箱的女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们的恭维讨好,趾高气昂,笑得十分张扬得意。
如今温梨出事,颜面扫地,她就不再乐意抛头露面。
所以大多事情都是叶轻眉这个长嫂帮着里里外外地张罗。
转眼,婚期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