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之讥笑:“没看出来,你睿世子,不,睿郡王竟然还是个痴心人呢。
她温酒现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你竟然还念念不忘?”
“这与你没有关系!”顾时与怒声道:“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对你不气?”
“信,当然信!”顾弦之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你睿郡王生平第一次发威,好像就是为了她温酒,本世子早就见识过了。我不说就是。”
顾时与深吸一口气:“说吧,怎么合作?”
顾弦之见他终于上套,阴冷地勾唇一笑:“这就对了,你我联手,先除掉这个奸佞之贼,还朝堂一个郎朗乾坤。”
压低了声音,悄悄私语几句话。
顾时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显而易见有些纠结:“你容我好好想想。”
顾弦之知道他的性格,一向优柔寡断,并不催促,拍拍他的肩膀:“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径直扬长而去。
顾时与愣怔了片刻之后,便站起身来,直奔茶楼。
他仍旧不相信温酒真的会这么傻,做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来,害怕自己是中了顾弦之的圈套。
保险起见,他想亲自求证。
他在茶楼里已经是常,伙计们见到他,立即热情地打招呼问好。然后指指后院:“我们东家刚来,正在后院跟掌柜说话。”
顾时与便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乃是掌柜与伙计的住处,还有堆放闲杂货物的库房,以及温酒临时休息议事的地方。
屋门吊着厚重的棉帘,房门未关。
顾时与走到房门跟前,两人说话的声音,就透过棉帘,飘了出来。
“……就是闻到鱼腥味道会干呕,喜欢吃酸梅,还有,身子乏力困倦。”
是温酒的声音。
顾时与想要撩帘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呼吸也顿时一窒,血涌上头。
接下来是仇先生的声音:“我瞧着面色也不太好,觉得极有可能,不过还是要以诊脉为准。”
“这喜脉是什么特征?容易辨别吗?”
“喜脉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所以称作滑脉。你这临阵抱佛脚,哪能学得那么快?还是让我亲自给诊断的好。”
温酒轻叹一口气:“假如真的是呢?怎么办才好?”
“孩子留或者不留,只有孩子父母有决定权,我只管开方子。”
“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再说落胎很伤身子,我实在不忍心。等我一会儿将她叫过来,问清楚再说吧。”
门外顾时与一颗心顿时就忽忽悠悠地落了下去。
原来,顾弦之所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自己心里圣洁的白月亮啊,那么高不可攀,不可亵渎。
竟然被一个阉贼亵渎,最为可恨的是,顾长晏始乱终弃,为了不放弃这到手的权势,竟然不愿意背负责任!
如此狗贼,自己还与他气什么?
顾时与鼻端一声轻哼,屋里的仇先生耳尖,立即听到了。
“睿郡王来了。”
顾时与立即收敛起思绪,换做一脸轻松,撩帘进了屋子。
“在说什么呢,这么专心,我都走到门口了,你才发现。”
仇先生望一眼旁边的温酒,温酒讪讪地道:“没什么,就闲聊天呢。你怎么来了?”
顾时与温润一笑:“这两日公务繁忙来得少了,温姑娘与我竟然也生了。看来以后没有事情我是不能登门了。”
温酒嗔怪地瞪他一眼:“得,一不小心就被捉到话柄了。睿郡王如今也会怪罪人,日后我说话要字斟句酌才行。”
顾时与抿唇:“瞧这嘴巴,真是一点也不吃亏。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这三句四句地怼回来。”
仇先生笑着请顾时与进屋烤火。
两人知礼避嫌,屋门不关,难免有凉风透过门帘缝隙往里钻,屋子里并不十分暖和。
两人正围炉而坐。
顾时与进门:“我今儿来,还真是有点事情要求温姑娘。”
“说什么求不求的,有话便直说罢。”
“前日顾督主引荐的郎中,治好了我皇祖母的病,我十分感谢,想改日请温姑娘作陪,请顾督主赏脸吃杯酒。”
“我?”温酒有些意外:“我笨嘴拙舌的,又不懂你们朝堂之事,你只怕是请错了人。”
“正因为温姑娘你不是庙堂之人,这酒吃得才能自在。再说,除了温姑娘你,只怕也没人敢与顾督主同席而坐。”
温酒其实也有点好奇,温梨那般煞费苦心,如何竟然没能抢走九叔的功劳。
该不会,顾长晏早有准备吧?
想当面问一问,于是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时与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那我明日早朝之后邀请顾督主,看他什么时间方便,再差人知会温姑娘一声。”
温酒应下:“那就有劳世子破费了。”
三人闲话几句,顾时与便起身告辞。
送走顾时与,温酒便沉声道:“那就有劳仇先生在这里稍等,我去寻个由头,将如烟叫过来。”
如烟正在帮店里伙计缝补挂坏的衣裳。
她以前幼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游走在各个茶馆,靠卖唱为生,很容易与茶馆里的伙计打成一片。
温酒招手叫她:“你随我来一下。”
如烟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跟随在她身后,来了后院。
“小姐有什么吩咐?”
温酒撩帘进屋:“我见你最近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请仇先生替你瞧瞧。”
如烟一惊,慌乱摇头:“不,奴婢没事,不劳先生。”
温酒正色道:“坐下!”
如烟“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冲着温酒连连磕头:“小姐你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温酒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知道自己的猜疑怕是应验了。
“你让我饶你,总要让我知道,你犯的是什么过错。”
如烟的脸色涨得通红,吭哧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仇先生识趣地撩帘走了出去,并且为主仆二人关上了房门。
温酒沉着脸:“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如烟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今日终于隐瞒不住,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奴婢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是有人强迫你?”
如烟摇头,声音低低的:“是奴婢自愿的。”
“是谁?”
“奴婢真的不能说,小姐您就别问了。”如烟掩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