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顾弦之十分执拗地道:“你分明知道,我日后飞黄腾达,将会万人之上!你跟着我,才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顾时与不会有好下场,顾长晏更是短命之兆,他们什么都给不了你!”
温酒仍旧是一口拒绝了,声音很冷,也很果断,甚至于带着几分讥讽:
“非要我将话说得很难听吗?即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顾弦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也别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前世不前世的,简直荒诞!”
“砰”的一声,似乎是房门被狠狠关闭,温酒怒气冲冲地离开。
温梨愣怔在原地,心潮起伏,浑身冰凉。
温酒或许会以为,顾弦之是在胡言乱语,但温梨知道,不是!
她一直都在好奇,顾弦之为什么能预知许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今日终于揭开了谜题。
难道,他是重生的人?所以对于前一世,会有记忆。
前一世,他做了对不起温酒的事情,还是拜自己所赐。
还有,他在猎场湖畔,昏迷初醒那日,也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提起过玉佩。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最重要的是,他将来会飞黄腾达,万人之上!
所以,顾弦之这棵大树,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温梨杵在寒风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脸平静地推开房门,脸上仍旧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世子爷,我们回去吧?”
顾弦之满脸颓丧,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走。
两人上了马车,驶离御史府,顾弦之就问起她可有收获。
温梨就立即将自己从小朗逸口中套来的话跟顾弦之说了。
顾弦之怎么可能相信?
温酒怎么可以与一个太监有染?这也太自甘下贱了。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更好的选择。
怒声训斥温梨道:“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满口胡言,你也相信。”
“小孩子才不会说谎!我早就发现温酒与顾长晏之间不正常了,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从在猎场的时候,顾长晏对温酒很特别吗?”
顾弦之心里酸丢丢的,满是烦躁。温酒对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令他恼羞成怒,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的选择。
但不可能是顾长晏。
“那又如何?顾长晏可是太监!”
“身孕都有了,还能有假?虽说当初他为了救皇上,被刺伤了命根子,可具体是什么伤情我们全都不知道。谁知道,后来能不能恢复呢?”
顾弦之想起前世,顾长晏的下场,其实一直都对他的太监身份存疑。
在自己重生之前,按说,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应当按照前世的轨迹进行的。
可唯独顾长晏,他脱离了前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并且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与位置。
他一直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
“难道就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太监身份?毕竟,依照他后来的权势地位,应当没人敢给他验身吧?”
“我听父亲说,他在朝中树敌太多,也有人质疑过这个问题,甚至买通了他身边人。
可宫里的太监说,顾长晏从来不刮胡子,也从不生胡须,下颌白净光洁,就连一点胡茬都没有。至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太监,谁也不敢求证。”
顾弦之沉吟片刻,觉得温梨的怀疑不无道理。
难怪,她温酒会毫不迟疑地拒绝自己。
“可即便温酒是真的有了身孕,无凭无据,如何揭发?万一不承认,这孩子是顾长晏的呢?这会令我彻底得罪他顾长晏,得不偿失。”
温梨抿嘴一笑:“去找顾时与啊,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要比我们更激动,恨不得能与顾长晏拼命吧?
只要顾时与因为温酒与顾长晏反目成仇,必然两败俱伤。世子就可以渔翁得利。”
然后将嘴凑到顾弦之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顾弦之内心有些挣扎:“这弄不好会令温酒身败名裂。”
温梨蹙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怎么您还怜香惜玉起来了?您不是一向很厌恶我阿姐吗?莫非……”
顾弦之心虚,冷声斥责道:“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够缜密而已。”
温梨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一脸委屈:“阿梨愿意为世子赴汤蹈火,无怨无悔,别无所求,只要能守在您的身边,于愿已足。哪怕你心里想的念的是我阿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温梨的委曲求全,令顾弦之的心顿时软了一些。
适才对温酒信誓旦旦,再也不会听信温梨挑拨的豪言壮语,早已经忘到脑后。
只要能除掉顾长晏与顾时与,这天下就是自己的,温酒也是自己的,值得铤而走险。
御史府。
乳娘端着饭菜进来。
红烧鲈鱼,灯影牛肉,还有一碟红油芝麻笋丝,两个小葱油卷,一碗香米粥。
温酒只留了那碗香米粥与笋丝。
“我在茶楼吃了点点心,还不饿,这些饭菜你和如烟吃了吧。”
乳娘道:“老奴已经吃过了,如烟也说不饿。小姐每样都吃点吧,剩下的老奴留着。”
温酒随口问:“如烟怎么不吃?她跟着我跑了一天。”
乳娘犹豫了一下:“她这段日子总是闻不得荤腥,胃口不好。”
“那怎么行?让她去瞧瞧郎中吧,需要多少花销,从我匣子里拿。”
乳娘站着没动地儿:“这丫头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儿,老是心不在焉的。”
温酒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听出了乳娘的弦外之音:“她怎么了?”
乳娘摇头:“老奴问过了,她不肯说。”
温酒吃了两口米粥:“你把她叫过来,我问问她,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乳娘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一会儿,如烟便低垂着头进来:“小姐,您找我?”
温酒示意她坐下。
“跟我一块吃点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
如烟轻轻摇头:“奴婢不敢放肆。我也不饿。”
“每天做事那么辛苦,怎么会不饿呢?”温酒关切地道:“我看你这几日好像明显消瘦了一些,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
如烟心虚地摇头:“没有,奴婢很好,小姐不必担心。”
温酒见她不想多言,也没有继续刨根究底:“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你。”
如烟的眼睛有点红,强忍着眼泪,佯装欢笑:“多谢小姐。我能有什么难事?”
温酒把红烧鲈鱼往她跟前挪了挪:“既然没事,那就好歹吃点,不能饿着肚子。”
一股鱼腥味道直冲鼻端。
如烟捂住嘴,扭过身干呕了一声,面色瞬间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