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催促了两声:“阿姐将罗裙解了吧?”
温酒毫无反应。
她弯身拍了拍温酒的脸,见她满嘴酒气,不省人事,立即得意一笑,走到门口,低声问身边丫鬟:“人呢?都准备好了吗?”
丫鬟已经支开了王府下人,神秘兮兮地点头:“已经换好装束了,真像呢。”
“去吧,按照我所说的行事,不可恋战,见好就收。”
“事成之后,还是回这里来吗?”
“我母亲都交代好了,婆子会将人带回暖阁,重新换成丫鬟装束之后,立即送出恭王府。”
丫鬟不放心地问:“那大小姐这里呢?”
“我一会儿将她裙子扒了,即便中途醒来,衣衫不整的,她也出不去这暖阁的门。快去吧。”
丫鬟转身离开。
温梨重新回了暖阁,走到床榻跟前,居高临下望着仍旧熟睡的温酒:
“阿姐,你自己醉酒无状,这可就怪不得我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伸手解开温酒领口,扯开衣襟,她颈间的那块玉佩立即露了出来。
温梨顿时眼中放光,深深地望了一眼,探手便去取。
温酒只觉得胸口冰凉,温梨的手落在自己胸前,当然不能让她剥掉自己衣服,于是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睛,直直地望向温梨。
温梨的手正抓着那块玉佩,刚一抬脸,就看到了温酒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深深的旋涡,只瞧了一眼,温梨便被深深地吸引住,再也挪不开,只傻愣愣地看着。
握着玉佩的手也无意识地缓缓松开了。
温酒按照仇先生所教授自己的,对着温梨施展出摄魂术,慢慢地将她催眠。
温梨越来越困,越来越困,眼皮子逐渐沉重,再也撩不起来。
温酒慢慢起身,抱住温梨的身子,将她慢慢放倒,起身拢好衣襟。
温梨睡得十分香甜,浑然未觉。
温酒想,温梨要脱自己衣裙,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文章。
只可惜,自己的摄魂术也只学了一点皮毛,做不到像仇先生那般,收放自如,能轻易探查到别人内心的想法。
她犹豫了一下,为了防止温梨醒后离开,抽出她的裙带,丢在了床下。
然后起身打开房门,左右看看,跟前并没有人守着,就连两个丫鬟都不在跟前,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她直接回了花厅。
花厅里。
正热火朝天,乱作一团。
刚刚醉酒之后前去暖阁的“温酒”又跑了回来,脚下踉踉跄跄地来到花厅门口,衣衫凌乱,醉眼迷离。
她一把捉住院中的一个小厮,吃吃地笑着,言语调戏,胡言乱语。
“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哥儿?一瞧就浑身使不完的气力。日后跟着本小姐,只要将我伺候得舒服了,担保你吃香喝辣。”
小厮慌乱推拒,不安分的眼神还一个劲儿地往“温酒”胸前瞄,心里暗自惊叹,这位御史府的大小姐果真火辣。
“温酒”一把解开腰间束带,勾住小厮的脖子,顿时衣衫半解,春光乍现。
口中各种污言秽语,丑态百出。
花厅里,恭王妃瞠目结舌地望着醉酒失态的“温酒”,一惊而起。
“简直岂有此理,真是伤风败俗!”
沈氏心里暗喜,这院子里这么多的仆人瞧着,日后传扬出去,御史府大小姐醉酒失态,当众脱衣,放浪形骸。
这可比让她失了清白还要恶毒。
她迎出花厅,装腔作势地惊呼:“天呐,温酒,你疯了吗?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她带下去!我怎么就教养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啊?”
御史府的婆子上前,就要将“温酒”拖下去。
一转身,却瞬间呆愣住了。
温酒抱肩站在身后,气定神闲地望着与自己装扮得一模一样的冒牌货,笑吟吟地道:
“这恭王府的人第一次见我,认错了尚且有情可原,怎么后母竟然连自家女儿都不认识了?她与我很像吗?”
大家这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来回打量比较,这冒牌货的确与温酒颇为相似,又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但容貌上的差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熟悉之人怎么可能认错?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会有两个温大小姐?
沈氏面色一变:“真是老眼昏花了,情急之下竟然没能辨别出来。这是谁在跟我们开玩笑啊?”
“玩笑?后母觉得此事很可笑吗?”
温酒面色微沉,带着凛然之色:“今日多亏女儿没有被你们灌醉,及时出现在这里,否则就连我自己只怕都要以为,是醉酒失态呢。传扬出去,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氏讪讪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收场。
温酒直接上前,一把掐住那冒牌货的脖子:“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的?否则,我立即将你送官!”
这冒牌货立即痛快招认:“小姐饶命啊,我就是一个戏子,以易容之术和口技在戏楼混饭,昨日收了夫人小姐钱财,帮着演一出戏而已。”
顾弦之闻声而至,满脸惊愕,怒声打断她的话:“胡说八道!温梨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戏子吓得变了声,哆嗦着抬手一指旁边婆子:
“小女不敢说谎,适才就是这位嬷嬷将我带进府里来的,让我换下丫鬟衣服,扮成这位小姐模样。
她还说,只需要在众位贵人跟前亮个相,做出各种下作不堪的行径,就将我带离王府,并且白得一百两银子。您若不信,就问这位嬷嬷。”
顾弦之愣怔住了。
温梨的计谋,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里,温酒与仇先生私通之事。
当时自己捉奸在床,顿时怒发冲冠,就要上前手刃奸夫。
温梨死死地拽住自己,劝说自己冷静。正在厮混的两人便趁机跳窗落荒而逃。
自己挣脱开温梨之后,一路追到书房,温酒与仇先生正坐在一处,装模作样地查看水运地图。
面对义愤填膺的自己,温酒指天发誓,当时床帐之内私通的另有其人。
可守在书房外的小厮却一口咬定,两人是刚刚衣衫不整地逃回到书房。
所以自己十分笃定地相信,温酒不守妇道,与仇先生早有私情。
今日的事情,令他顿时生疑。
这个戏子可以扮作温酒模样,以假乱真,同样也可以给一位身形相仿的男子易容成仇先生的模样。
同时,她还精通口技,可以模仿他人说话的声音。
前世自己在屋外听到的那些淫声浪语,也未必就是真的!
所以,温梨才会拼命拦住自己,给两人金蝉脱壳的机会。
那个做伪证的小厮,或许是真的看到了狼狈而逃的“温梨”,也或者,他本来就是沈氏与温梨的人。
所以,温梨才会选择在御史府下手,因为,御史府乃是沈氏的地盘。
想到这里,他浑身如坠冰窟一般,难以置信。
前世里,自己真的冤枉了温酒吗?
猎场一事,也真的是温梨设下的圈套?
温酒临死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