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我在美国死里逃生 > 第六章:偷情生情
    金本镇敲响了教堂的房门,一位白人神父走出来。那个神父头顶上光秃秃的,是一片不毛之地。

    那个神父说,他叫莫洛亚,你叫我莫洛亚神父就行了。

    他来到美国的第一晚,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此后,他在这座教堂里做工打杂,只要有活,他就得干。

    神父其实也是一门生意。与和尚是一门生意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和尚的刀子锋利而已。

    寺庙收门票,教堂不收门票。寺庙算命骗钱,教堂不算命。寺庙点长明灯骗钱,教堂不点长明灯。寺庙卖高价香,教堂不卖高价香……

    教堂的收入是这样的。

    某个商人看上了一块地,然后购买,盖教堂。

    买地盖教堂都需要钱,所以,商人就得想办法把这些投资收回来。

    商人都是逐利的,全世界都一样。

    有了教堂,就得请神父。如何请神父?给高薪,并许以分成。

    只要薪水达到一定程度,自然有神父愿意上门。

    买地一笔钱,盖房一笔钱,神父的薪水又是一笔钱,商人的收入在哪里?

    捐款。

    教徒捐款。

    教堂里有了神父,神父就出去布教,把教徒吸引过来。

    最早的教徒,就是教会的神职人员。然后神职人员继续出去布教,这样,教徒就会呈几何级增加。

    每次,在教堂里,神父宣讲结束,神职人员就会拿着篮子,一个人挨着一个人,让你布施,也就是捐款。

    教徒越多,收到的捐款越多。

    这和街头耍猴卖艺的要钱,是一个路数。

    现在看明白了吗?世间的宗教,都是为了钱,都是一门生意。

    因为来了流浪汉金本镇,神父的收入剧增。

    每次宣讲完毕,神父都会把金本镇带上来,他对着台下黑压压的教徒说:这是一名失去了生活能力的人,他是上帝的仆人,昏倒在教堂门前,而我救了他。他对我说,上帝不久就会眷顾我们这座教堂……

    金本镇听不懂英语,他只看到台下很多人泪流满面,很多人伸臂祷告,很多人跪在地上,一个个状如疯癫。

    金本镇成为了白人老神父赚钱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出现。

    那个女人打开了金本镇尘封了二十年的心扉。

    那是金本镇的初恋。一个男人,无论他以后经历多少个女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

    不仅仅初恋是第一次,还因为初恋是最纯洁的,最无私的,最天然的。

    初恋是两性相吸,他没有夹杂地位、金钱、荣誉、权力、房产等等这些世俗的东西。

    出现在金本镇面前的这个女人名叫艾米莉。她金发碧眼,身材窈窕,是一个白人女子。

    她比白人老神父要小几十岁,然而他们却是夫妻。

    她来自洛杉矶。他们的家在洛杉矶。

    家在洛杉矶的神父,却来到美墨边境线上的圣地亚哥市所属的这座小镇赚钱。

    圣地亚哥人口流动频繁,人口密度大,发财机会更多。

    宗教,其实就是一门生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一天,神父的妻子来到小镇上看望神父。神父出门了,教堂里只有金本镇一个人。

    艾米莉很年轻健壮,金本镇也很年轻健壮。

    金本镇从看到艾米莉的第一眼开始,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面前好像突然打开了一道门,他不由自主地走进去,看到了里面姹紫嫣红,鸟语花香,蝶飞蜂舞。

    阳光照耀在艾米莉的头顶,微风将她的头发根根吹起,她的头发在阳光中晶莹剔透。

    艾米莉的眼睛也闪闪发光地看着金本镇。她没有想到,在丈夫的教堂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高大威猛的陌生男人。

    他们就这样被对方吸引,然而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天晚上,神父回来了。

    平时,神父就住在他的隔壁。这天晚上,神父和妻子住在他的隔壁。

    他听见了他们脱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见他们舔舐的响亮的水声,也听到了他们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他感到一股火苗从身体深处,从黑暗深处慢慢燃烧起来,然后,火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他的全身火烧火燎。

    他悄悄地爬起来,看到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地上,如水一样明亮。他担心鞋子会有声音,就赤脚走在地上。房间里的一切都影影绰绰,他悄悄来到隔开了两个房间的板壁前,想要寻找一条缝隙,能够看到那边,可是,没有,没有一条能够看到隔壁的缝隙。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粗重,像一根根坚硬的皮管子。他的耳朵贴在板壁上,想继续听的时候,隔壁的呻吟声突然停止了。

    然后,他们开始说话。他们声音粘稠,金本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颓然坐在地上,内心充满了忧伤。

    他感觉有一群蚂蚁,正在啃咬着他的心,将他的心啃咬成了一个空空的大洞。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在心里认为,那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那是她的女人。

    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金本镇吓坏了,他赶紧爬在地上,全身哆嗦,像一只挨了打的狗。他想,神父一定发现了他在偷听,发现了他在偷看,神父一定会推开他的房门,然后狠狠地教训他。

    可是,没有。他听见脚步声很轻快,像一只小鹿踩踏地面的声音,那是她。

    金本镇听见她走到了淋浴间,淋浴间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金本镇听到隔壁没有了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透过窗户,他看到淋浴间亮着灯光,喷头喷洒着水帘,那个女人撩起了她金色的头发,也撩起了金本镇的遐想。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手臂洁白,如同莲藕。

    金本镇痴痴地站在窗前,看着淋浴间的她。他想象着水珠飞花溅玉一般落在她赤裸的身上,然后滚过她的脖颈,滚过她高耸的乳房,可怜的他活了这么大,还不知道女人的乳房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她的乳房很高,像两座山丘。但是,山丘上长着什么,他却丝毫不知。

    女人很快就洗完了澡,走出了淋浴室。窗台后的金本镇看到她用浴巾包裹着胸部和屁股,月光下的她步履富有弹性,她的胸部一抖一抖,像两只呼之欲出的小兔子。浴巾的下摆拍打着她的屁股,她屁股的曲线若隐若现。

    她是月光下的精灵。

    那一晚,金本镇彻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总感觉身上有一股火焰在燃烧,烧得他辗转反侧。他就像波涛汹涌的江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堤坝,想要把堤坝冲开一个缺口,然后一泻千里。

    天刚刚亮,金本镇就爬了起来,他轻轻地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他看到东边的山巅已经被曙光染成了白色,而山腰却还是浓密的黑色。远处,响起了声音清脆的鸟鸣,刚叫了几声,突然又害怕似地噤声了。

    金本镇来到淋浴间,轻轻地抬起门,轻轻地打开了,他看到淋浴间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那是她用过的水冲刷的。他看到地面的中间有两块脚掌型的白色印痕,那是她站过后留下的。

    金本镇扑倒在地上,亲吻着她脚掌踩过的白色印痕。

    那天,金本镇起床很晚,他是被神父叫醒的。

    他醒来后才知道,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神父对着他连说带比划,他终于明白了,神父的妻子不能住在教堂,他在附近的民宿里给她租了一间房子,他要金本镇送她过去。

    按照基督教的教义,神父是不能结婚的。

    然而,神父却违背教义,偷偷结婚了,有了女人,他就会遭受教众的驱逐,从此后不能再担任神职人员。

    神父却离不开教堂,因为教堂就是他的聚宝盆。

    他只能把妻子偷偷藏起来。

    可是,金本镇却不知道这些教规。

    圣地亚哥的民宿,就和洛杉矶尔湾的那些民宿一样。也就和中国县城乡镇的小旅社一样。

    一幢别墅里,分成了很多个小房间,对外出租。

    金本镇把那个金发女人送到了民宿里。

    房间很狭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站在地面上,金本镇一转身,就会碰到金发女人的奶子和屁股。她浑身柔软,软得像刚刚揉好的面团。

    面团可以捏成饺子,捏成包子,捏成馒头。金本镇也想把她捏成这样的形状。

    女人穿着裙子,裙子开口很低,露出了大半个雪白的奶子。裙子又很短,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每和她碰一次,金本镇的心中都像投进了巨石的湖水,掀起了冲天巨浪。

    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大夏天站在太阳下一样。

    而金发女人却应裕自如,她铺床单、扫地面、搬桌凳,连金本镇看也没有,好像金本镇不在这个房间一样。

    金本镇像个木偶一样,被扫把牵着,在狭窄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感到很尴尬,就说:“再见。”

    金发女人说:“谢谢你,再见。”

    金发女人说了“再见”,他不得不走出房门。走出房门后,他又感到极度后悔:我为什么要说再见啊,我说点别的不行吗?

    这天是周末。

    到了下午,教众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堂,平日安静的院子突然变得热闹喧嚣起来。这天也是神父一周最忙的一天,他要站在耶稣像下布道,讲解圣经,还要带着教众唱圣歌,还要和教众一起祈祷……他要从下午忙到天黑。

    神父对金本镇说:“你去民宿一趟,把烤好的披萨给夫人送两块。”

    金本真听说又能见到金发女人,他的心中一阵狂喜。然而他又不敢让神父看出来,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把披萨装进饭盒里,踏上通往民宿的道路。

    通往民宿的路上洒满阳光,金本镇走在这条洒满阳光的林荫道上,心中充满了雀跃般的兴奋。斑斑点点的阳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上学经过的那条道路。他背着书包跑在那条路上,和同学们跑得气喘吁吁,远处校园里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金本镇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感到一阵愧疚,金发女人是神父的妻子,神父救了他,如果不是神父,他可能早就冻饿而死。而他,现在却喜欢上了神父的妻子。

    不行,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能做对不起神父的事情。

    他发誓,绝对不能爱上金发女子,绝对不能。

    然后,他一来到民宿里,就忘记了路上的誓言。

    他叩响了金发女子的房门,金发女子说进来吧,当然是用英语。他进去了。

    然而,他进去后,就热血上涌,头脑里像飞进了成千上万只蜜蜂,他手扶着墙壁,面红耳赤,差点摔倒。

    房间里,金发女子躺在床上,它只穿着胸罩和裤头,胸罩小得仅仅挡住乳头,而裤头小得露出了大腿根的褶皱。

    金发女子看到他走进来,就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胸脯和屁股都在颤颤巍巍。颤颤巍巍的乳房和屁股,让金本镇的心中一阵阵发颤。他想去看,却又不敢去看。

    可是,金发女子却神态自如,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穿着小得不能再小的衣服。

    金本镇说:“姐姐,我给你送来披萨。”

    金发女子却说:“不,别叫我姐姐,叫我艾米莉吧。”

    金本镇心中牢牢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叫艾米莉。

    艾米莉打开了桌子上一个巨大的果汁瓶,倒出两杯,她一杯,金本镇一杯。

    艾米莉大大咧咧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伸直双腿。她的大腿修长滚圆,而小腿却又变得很细很细,像婴儿的手臂。她的右腿外侧有一块纹身,纹着一个蝴蝶的图案。

    金本镇站在她的对面,不敢看她。她害羞地低着头,看着墙角。却总是忍不住想要看她,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乳沟很深很深,深得都能放进去整个手掌。

    艾米莉问他:“你从哪里来?”

    金本镇说:“中国。”

    他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不是朝鲜人。他的爸爸是中国人。他想当然地认为,如果不是因为部队走离,他的爸爸一定会带着他的妈妈,在中国生下他。这样,他就不会挨饿,不会因为寒冷而手上脚上冻出了很多冻疮。

    艾米莉说:“我去过中国。”她用中文说。然而,她的中文发音很奇怪,好像总是咬不住读音一样。

    金本镇惊异的望着她,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像麋鹿的眼睛一样美丽。他很惊讶,这样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居然会说中文。

    艾米莉说:“我是乌克兰人,我的名字本来叫安娜,我来到美国后,才改名叫艾米莉。”

    金本镇知道乌克兰,那是一个和中国一样遥远的地方。

    艾米莉很健谈,她接下来侃侃而谈,说的是英文,可是金本镇听得似懂非懂,她好像在说自己为什么从乌克兰来美国,又好像不是。最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金本镇心中也满怀惆怅,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叹了一口气。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

    艾米莉讲起了她的故事,她的出生地乌克兰,她家里的老保姆,一个中国老太太,她跟着她学会了中国的四川方言。后来,她又来到中国留学……

    很多的时候,金本镇都听不懂艾米莉的四川方言。可是,有一句金本镇听懂了,他听见安娜说,洛杉矶有个丁胖子广场,那里聚集着着很多中国人。很多中国人来到洛杉矶的第一站,就是去丁胖子广场。

    然而,这些中国人为什么会选择丁胖子广场呢?

    埃米莉说:“因为那是中国城。”

    金本镇深深记住了丁胖子广场这个地方。

    金本镇想问她为什么会嫁给神父,可是,他想了想,没有问。就算他问了,她愿意说了,他也不想听。他听了会心里难受。

    那天,艾米莉一直说着,金本镇听着。更多的时候,她自说自话,她没有管金本镇能不能听懂。

    黄昏渐渐来临了,房间里变得黯淡,黯淡的房间似乎变得更为狭窄。

    金本镇说:“我去打开灯。”

    他刚刚向着房门的方向迈开一步,艾米莉突然说:“我来吧。”她站了起来,他们突然碰在一起。

    金本镇很自然地搂住了艾米莉的腰,担心她会摔倒。艾米莉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嘴唇贴在了金本镇的嘴唇上。

    金本镇突然浑身哆嗦,他听见艾米莉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次,是舒服得叹息。

    金本镇搂着艾米莉的腰,安娜的腰柔软浑圆。他的心砰砰跳动着,像爆响了一颗又一颗炮竹。他只是搂着艾米莉的腰,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艾米莉双手搭在金本镇的肩头,忘情地吻着他。她的舌头温润湿热,金本镇感到把自己的心脏都吸出来了。

    然后,艾米莉的手掌从他的肩头滑落,落在了他的腰间,提起他的T恤,慢慢向上。金本镇很自然地放开手臂,让她把自己的T恤从头上脱下来。

    她的脸贴在金本镇的胸脯,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结实的后背,发出轻轻的呻吟声,声音细若蚊足。金本镇站立着,心潮起伏,身体微微发抖,像被浪花拍打着。

    艾米莉的手掌继续向下,滑过了他的腰间,然后将他的短裤拉到了膝盖处。金本镇的那个东西突然蓬勃而起,气势昂扬。安娜将它含在口中。

    金本镇猛一哆嗦,感到一道光亮从房顶直射而下,照亮了自己。

    金本镇已经忘记了自己,他感到自己在辽阔无际的草原上乘马奔驰,风从耳边呼呼吹过,远处开放着漫天漫地的花朵。整个世界全是红色的。

    艾米莉眼神迷离,两颊潮红,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她握着金本镇的那个东西,一步一步退到了床边。然后,她放开金本镇,仰面躺了上去。

    可是,金本镇还是端直地站立着,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米莉等了一会,等不到金本镇,她在黑暗中摸向金本镇,却摸到了金本镇的胸口,她摸到金本镇的胸口像鼓风机一样起伏。她暗自笑了,她知道金本镇还没有碰过女人,还和女人没有过床第之欢。

    她的手臂又一次握住了金本镇的那个东西,可是,金本镇突然浑身颤抖,他感到自己像坐着高高的滑滑梯,从云端一泻千里,滑落到如茵如歌的草地上。

    金本镇满面羞愧,好像自己赤裸着身体跑上了大街,被所有人看到一样。

    艾米莉嗔怪的轻轻拍打着他结实的屁股。

    远处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金本镇突然感觉到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他的思绪终于从梦想回到现实。他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轻轻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从民宿到教堂,需要走两个拐弯。

    可是,金本镇没有走铺着水泥的人行道,他穿过一片废弃的草场,走向教堂。

    他的心中充满了极度兴奋,又有些惶恐。那个金发女人,那个像从天堂走来的美丽的金发女人,被他搂在了怀里,被他抚摸,他们赤裸相拥,她已经是他的女人。

    他的手掌手指,至今还留着抚摸她的感觉。

    前面是一道陡坡,他从陡坡跑下去,边跑边放声大笑,周围没有一个人,没有人看见他,也没有人听见他。陡坡下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峭壁,他蹲下身子,从峭壁上跳下去。

    他跳下去后,看到一群蚂蚱惊慌飞起,它们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绿色的荒草中。远处,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远山吸走了。

    很多年过后,他都能想起那天的情景,想起那天的喜悦。

    回到教堂,他听见院子里充溢着祈祷的声音,像无数只蚊虫在夏天池塘的水面上飞舞,又像云层沉沉地压在低空,树叶凝然不动。透过教堂的窗口,他看到神父一本神经地站在台阶上,满脸都是肃穆的表情。

    他的心中掠过一丝微笑,像一只蜻蜓掠过树荫笼罩的池塘。

    那天晚上,他一直睡不着。

    他回味着和安娜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回味着艾米莉的气味,回味着手指触摸艾米莉的感觉,他的身体又有了反应,而且反应比几个小时前更强烈。好像竹笋破土而出,无可阻挡。

    隔壁的房间里,神父早就睡下了,他今天很累,他做了很多事情,他拉着长长的鼾声,像拉着一条怎么也拉不断的皮筋。

    他蹑手蹑脚地爬起身,走出房门,来到墙边。

    用石头砌成的墙壁很矮,仅有一米多高。美国所有的院子墙壁都很矮,站在墙外,就能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他一纵身,就跳过墙璧,走向民宿。

    他来到后院,迂回到了艾米莉的房门前。

    他在房门前徘徊着,却没有勇气敲门。

    他担心敲门声会惊醒别人,别人会把他当小偷一样抓起来。这样,他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他的偷渡,他的没有身份,他的偷情,他会被关进监狱,会遭到狱警的毒打。

    他站在房门前,没有勇气敲门,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他就像一辆拉到了半坡的架子车,既没有力气继续拉到坡顶,又不敢跟着架子车滑到坡底。

    他举步维艰,首鼠两端。

    突然,房门打开了,房门的吱呀声在这个寂静的午夜听起来异常嘹亮。

    房间里一片黑暗,站在黑暗中的艾米莉向他招招手,他能看到她白白的手臂在晃动。

    她走了进去。

    他们很自然地抱在一起。

    她没有穿衣服,她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像海绵一样柔软,柔软得快要在他的指尖融化。他的那个东西突然仰起头来,像一只怒气冲冲的公鸡。

    她嘤嘤笑着,又好像是呻吟声,她一把拉下了他的裤子,然后握着它,像握着一只刚出壳的小鸟,很轻很小心,她拉着它走向床边,然后自己睡了下去……

    这次,一切都很顺利,像小溪流入江河,像江河归入大海。

    他们都大汗淋漓。

    他们都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仰面躺着,像躺在小船上,小船漂浮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窗外,有蛐蛐声在鸣唱,一高一低,一唱一和。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小得听不见了。

    艾米莉的手掌满足地抚摸着金本镇,从他的腰部到他的胸部,他的胸部像石头一样坚硬。她的脸颊爱恋地靠在金本镇结实的胸大肌上,她说:“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

    金本镇问:“去哪里?”

    她说:“去丁胖子广场,那里有很多中国人,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属于我们的地方。”

    金本镇问:“神父呢?”

    艾米莉说:“我只爱你,我不能和你分开,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接着,艾米莉又说:“过几天,我们就去洛杉矶的丁胖子广场吧。”

    金本镇说:“这种事情,千万别让神父知道。”

    艾米莉说:“知道了也不怕,我知道他做过的那些卑鄙的事情,我会把他和他的同伙送进监狱。”

    金本镇问:“什么事情?”

    艾米莉说:“他表面上是神父,实际上是人贩子,和别人在一起,他们把很多漂亮少女从教堂贩卖到妓院。”

    金本镇心中打了一个激灵,他不知道和他朝夕相处了一年的神父,原来是这么凶残暴戾、恶贯满盈的人。而自己却全然不知道。

    过了周末,教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金本镇坐在房间门口,对着太阳,眯缝眼睛,百无聊赖。他想着艾米莉,可是他不敢去看艾米莉,艾米莉离他很近很近,似乎触手可及。他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够见到她;然而她却又离他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艾米莉是神父的妻子。

    他只能想着艾米莉,想着和艾米莉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艾米莉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子燃尽了他二十年的羞怯和迷茫。原来,女人会那么美妙,那么美好。

    神父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说:“你去接回来吧。”

    神父没有说接谁,但金本镇知道是去接谁。满座小镇的人都认识神父,神父没有胆量和艾米莉走在一起,但是金本镇有胆量。

    金本镇答应了神父,他竭力按捺着狂跳的心,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他慢腾腾地收回了双腿,慢腾腾地起身,然后慢腾腾地走出教堂。

    一走出教堂,金本镇就兴奋得蹦了起来,她像一阵风一样,连滚带爬地刮到了民宿。

    金本镇一进入房间,艾米莉就抱住了他。他刚想说话,艾米莉柔软的嘴唇就堵住了他的嘴。

    艾米莉轻声呻吟着,抚摸着他的全身,他感觉到什么叫欲火焚身。

    艾米莉想要把他推倒在床上,他抓住她的手说:“别,别,他在那里等着我们。”

    他在心中对神父有一种畏惧感。

    艾米莉嘤嘤笑着,放下了手臂。

    少妇的爱情,就像老房子失火,无可阻挡。

    他们走向教堂,一前一后地走着,故意拉开了距离。

    走在身后的艾米莉用四川话说:“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吧,去洛杉矶丁胖子广场。”

    他问:“洛杉矶距离这里很远很远,我们怎么去?”

    她说:“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今晚就离开,我们走也要走到洛杉矶。”

    他突然想抱着她,温存她,这么好的女人,这么爱他的女人,让他很感动。他想对她说“我们永远在一起,今生今世都在一起,我会养活你,会让你生活很好”,可是,教堂已经在视线内了。

    他不得不挺直腰杆,快步走向教堂。

    教堂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神父面对面坐着,他没有留胡子,却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让他的皮肤成了棕色。棕色的皮肤配上金发,让他看起来很怪异。

    看到金本镇走进来,他看了金本镇一眼,又低下头来。

    金本镇感到他的眼光像刀片一样从自己的眼前划过,让他不寒而栗。

    神父对金本镇说:“我这里有一封信,你送到布鲁克街20号吧。”

    布鲁克街20号,金本镇知道这个地址,他去了好几次,那里住着一个老太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然而,他却不知道老太太和神父是什么关系。

    他接过信封,就走出了教堂。

    跨出教堂大门的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艾米莉,他看到神父故意把手臂搭在艾米莉的肩膀上,艾米莉看着回过头来的金本镇,脸上带着难堪的表情。

    他没想到,这是他和艾米莉见到的最后一面。

    后来呢?我问道。

    大棚外突然传来了狗吠声,然后枪声大作。

    一个看守高声叫喊:“有人抢大麻了!有人抢大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