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夜晚漆黑一片,唯有公共区域的海滩上,有几盏明灯,几个沙滩椅。

    阮柠站在树墙后面,指甲不知不觉嵌入了掌心当中。

    原本就麻木的心,在这一刻,随同信念一起崩塌了。

    掌心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但是阮柠却没有松开,仿佛疼痛感才能够让她清醒一些,让她知道自己处于现实当中。

    而不是,在做噩梦。

    倩倩的笑声中带着浓重的嘲讽味道:“不过也是,一辆阿斯顿马丁对于他们这群富二代富三代来说算什么?就当玩玩呗,反正贺少也是不婚主义,耽误不了什么。”

    “是啊,所以我说,那个叫阮柠的,还不如我们。起码我们头脑清醒,知道该捞的时候就捞,也不遮遮掩掩。当女伴就要有当女伴的觉悟,她好像还在那边装清高,追纯爱。真的笑死人了。”

    后面两个人说了什么,阮柠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只觉得大脑是空白的,整个人都是僵硬,懵了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是啊,她和这两个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被男人短择的对象。

    他们会娶她们吗?

    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事情。

    贺宴川对她也一样。

    甚至她的确是还不如她们,起码,她们没有受骗,没有被蒙蔽,没有对男人抱有期待。

    而她.......

    简直就是蠢而不自知。

    她竟然天真地以为,贺宴川是逐渐喜欢上她了。

    谁知道,贺宴川留她在身边,对她温柔示好,不过就是想要借口多留她一段时间,好完成他们之间玩笑的赌注。

    可笑。

    *

    阮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水屋套房建在海面上,晚上海浪风声很大,呼啸着,她原本最是有深海恐惧症,但是在回房间的路上,却连害怕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甚至没有叫管家送她回水屋,而是自己沿着夜晚的栈桥慢慢走回去。

    打开套房的房门,阮柠听见里面传来男人们打牌的笑声。

    打牌声音很大,他们都没注意到阮柠回来了。

    她也不打算打扰他们,只想冲个澡,好好睡一觉。

    原本是打算等到度假结束回了杭城再去伦敦的。

    但是现在看来,她准备要先走了。

    在他身边多留一分一秒,阮柠都不开心......

    然而当阮柠正准备回房间得时候,忽然听见了安妮的男朋友调侃贺宴川。

    “阿川,今晚运气这么好?不愧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恋爱谈上了,牌运都变好了。”

    房间里传来贺宴川的低笑。

    哪怕是隔着一堵墙,他的笑声都很清冽,好听。还带这一点纨绔不羁的味道。

    一下子便能够和旁人区分开来。

    另一个男人嗤笑了一句:“阿川,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替身了吧?就那种出身,那种货色,你要是真喜欢她,兄弟可看不起你了。”

    阿泽啐了一句:“你这样说一个女生,你好意思吗?打牌。”

    阮柠停下了脚步,她忽然之间,很期待贺宴川会怎么说。

    此时的心底已经痛到不能够再痛了,呼吸也是凝滞的,因此阮柠并不觉得再听见一些难堪的话会如何。

    她变得淡定了很多,因此,她想要听。

    贺宴川没接话。

    在阮柠看来,这就是没有替她说话。

    果然,她扯了扯嘴角,意料之中。

    毕竟她只是他们之间的赌注。

    那个男生继续嘲讽:“阿川,我可是听说贺叔叔对这件事很不开心,你在贺家处境本来就不好,你不会要自毁前程吧?”

    阮柠静静听着,真当到了很难过的时候,好像,也察觉不到难过了......

    “玩玩而已,快玩腻了,得想个法子,甩了她。”

    贺宴川的口气轻松,带着浓重的调侃和不屑。

    阮柠一墙之隔,似乎都能够想象到他说出这句话的表情。

    就像是,她第一次敲开他房间的门时,他对着她露出的鄙夷的表情.......

    一切,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

    大概是因为猜测到了贺宴川会怎么说,阮柠此时半点难过都没有。

    她平静地走向了房间,洗漱,冲澡,洗头。

    回到床上,阮柠吃了两颗褪黑素,想让自己快速地进入到睡眠当中。

    阮柠有一个逃避的办法,那就是睡觉。

    每次只要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或者是不想去想的事情,她就会选择睡觉。

    仿佛睡梦可以和现实隔离开来,短暂地忘记掉现实中的一切不悦。

    比如,现在。

    迷迷糊糊当中,阮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梦当中,好像有贺宴川打电话的声音。

    但是贺宴川站在水屋的露台外,海浪声太大,阮柠听不清楚。

    露台上,贺宴川附身拿起一个酒杯,里面装了冰球和威士忌。

    陆知衡在电话那头问:“为什么要取消求婚?”

    “你给我惹的麻烦,你不知道?”贺宴川冷了眸,口气也不好。

    手中的酒杯有些冰。

    贺宴川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熟睡的阮柠。

    “我给你惹麻烦了?”

    贺宴川:“上了飞机我才知道,阿泽叫了林深。你不知道林深的父亲和贺有鸣关系有多好?”

    “靠。阿泽怎么没跟我说。”陆知衡气的叹气,“所以你暂时不能在那边求婚,如果林深告诉了你父亲,你是怕你父亲对阮柠动手,对吧?”

    “车祸的事情,不就有贺有鸣的手笔?”贺宴川口气沉重。

    “也是,还是不要轻举妄动......i林深那小子有没有套你话?他这个人,最是心机重,估计巴不得找到你的错处告诉你爸,让你在贺家更加艰难。”

    “他问了我,对阮柠是不是真心。我敷衍了两句,故意说了只是玩玩她,准备甩了她。”

    “还得是你,够警觉。”陆知衡放心了一些,“那你买的钻戒怎么办?”

    “明天早晨起来,先送给她。”

    “也行,晨雾大海,多浪漫。祝你成功。”陆知衡笑着说道。

    “不需要你祝福,也会成功。”

    陆知衡觉得在感情这件事情上,贺宴川真的是过分地有些自信了。

    他不想说,阮柠同不同意,都是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