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走之前非得要他将这文书呈上去,那他只能将东西先弄出来了。
这一夜,府中书房的烛光未曾灭过。
嬷嬷从自己的院子内出来,瞧着窗户处昏黄的灯光,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做官累,做大官更累。
次日傍晚,陆知珩将东西送到萧渊桌案之上。
萧渊不由暗自感叹。
想不到这陆知珩做事,当真是干脆利索。
从宫中出来后,陆知珩简单收拾了行囊,命人牵了一匹马出来。
“大人,您久未合眼,不妨歇上一个时辰再赶路?”
瞧着陆知珩眼底的淤青,雪枫心里担心的紧。
若是这路上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陆知珩抿着唇,捏了下隐隐坠疼的脑袋。
若是晚了,还不知姜晚在那里会遇到什么事。
“此番事态紧急,不可耽搁。”
言罢,陆知珩翻身上马。
雪枫还想要再劝,却被景春拦住了。
景春身后牵着一匹毛色黑亮的马。
“主子的事,轮不到咱们置喙,按大人说得来便是。”
左右这一路上有他们跟着,又能出什么大事呢?
雪枫垂下眼。
话虽这般说,但自己是陆知珩少年时在陆府尚且自身难保时,将快要冻死的他从雪地里捡了回去,心中自是无比担心陆知珩。
“莫要出神了,如若再不跟上去的话,只怕要跟不上大人了。”
说着,景春自顾自地翻身上马。
雪枫再抬头,只瞧见陆知珩绝尘而去的背影。
也不敢再耽搁,跃马追了上去。
心里忧心纪城的情况,一路上,陆知珩马骑的极快。
马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屡次罢工。
陆知珩也因此在驿站换了好几匹马。
这一路上,银钱都花在这上边了。
次日午后。
陆知珩进了纪城的地界,直奔地势最低的河东郡。
半炷香后,一行人到了地方。
此时此刻,河东郡最高处的观星台,已经站满了人。
一些妇孺孩童被安置在临时支起的雨棚避雨。
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则在搭建可过夜的帐篷,各自衣衫已然被淋湿,就这般贴在身上,瞧着就不舒服极了。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能活着就已是万幸了。
谁也不会去计较此番究竟舒不舒服。
地势低的地方,水流湍急。
甚至隐隐还能瞧见几具尸体漂浮在上头。
百姓脸上均是恐慌。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地方能安全多久。
这水,可一点都没有要消退下去的意思。
陆知珩走在雨中,边听河东郡郡守黎济汇报水患情况,边在这处高地寻找姜晚的身影,找了许久,无果,一颗心到底是沉入了谷底。
依照黎济所言,这河东郡,就只有这一处地势最高。
幸存下来的百姓,几乎都聚集于此。
陆知珩紧抿着唇,周身笼罩着一层极低的气压。
活要见人,死亦要见尸。
“黎大人,请问谢家在何处?”
闻言,黎济一愣,随即想起陆知珩是谢家的外孙女婿。
连忙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里。”
陆知珩的目光随之落了过去。
那处水势最深,最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陆知珩当即持虎符,调来三千水师。
“邓将军,可否为本相安排一条船?”
此时河面宽阔,一眼望不到头,加上这般湍急的水流,没有船只,他自然是过不去的。
只是面前身着水牛皮甲的男人,瞧着陆知珩对水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丞相大人,如今的情况您也瞧见了,水流汹涌,下了船只,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