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卡在嗓子眼,硬生生被季醒冷凝的眸子瞪断了。
坐在角落的梁喃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幕幕。
哪怕季醒脸上飞过去一只蚊子,她都不放过。
梁喃站起身来,嗤之以鼻的说:“阿醒哥哥,明周哥这么做也是在帮你,蒋厅南不离开京北,咱们抢鼎山云海的胜算不大,那林氏在老头子面前可比季姨要懂事得多。”
林悦跟季淑真都是出生名门。
但两人脾气又大不相同,前者是懂得审时度势。
尤其是在蒋秉山面前讲话,一是一,二是二。
季淑真就不同,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不懂得在人面前伏低。
像蒋秉山这样的人又岂会钟意于她,偏向她。
况且蒋厅南跟林悦至始都生长在京北,季醒母子常年在港城,不论是感情上还是别的方面,都要输人一头。
“阿醒,这次明周做得很对。”
一直没作声的陆肆也在说好话。
季醒楞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贺明周:“谁让你干这些的?”
一声重重的质问,是撕开兄弟朋友友谊的一把刀子,贺明周有半秒钟的诧异跟愕然。
他快速反应过来季醒话里的意味,勾唇笑了笑,说:“阿醒,我这是在帮你……”
“我用得着你们帮我吗?”
“你……”
贺明周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他人还刚好站在灯光底下,此时看上去不要太清晰。
季醒抓起他手上的酒杯,连杯带酒的摔出去。
包间“嘭”地一声巨响,吓得梁喃生生后退半步,脸色苍白不敢作声。
陆肆上前劝阻:“阿醒,别这样……”
季醒不容人拦他,甩开陆肆的手,一把揪着贺明周的衣领子将人往后退,贺明周被推搡好几下,人撞在沙发上,他一边手扶着沙发,一边手试图去跟季醒较劲拉开他。
奈何人失去理智,季醒血红着一双狐狸眼。
眼里没了原先的好看精致,只剩下一片骇然的恶狠与燃烧怒火。
他重声低吼:“我他妈问你,谁让你帮我去做这些的?”
秦阮不爱他,但季醒也不想让她真的恨自己。
贺明周被推得已经无法再往后退,他拉不开季醒的手,只好冷着声回应:“不是你要抢鼎山云海吗,现在装什么清高?你都打算抢了,真以为成不成功,秦阮就不讨厌你……”
秦阮是季醒最后的一丝底线。
谁都碰触不得。
他一拳砸在贺明周下颌上。
嘴里顿时涌动血腥味,十分的浓烈,贺明周脸肿了,嘴角也破了,属实有些狼狈不堪。
不过他也是骨子硬气,愣是不肯松口:“怎么,我说得不对还是说到你心里去了?”
接连又是一拳,这次打在贺明周右侧脸上。
他人也被季醒死死的摁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阿醒,你放手。”
陆肆见他杀红了眼,双臂从后抱住人,使尽浑身力气把他拉开。
季醒被拽开的同时,陆肆也跟着两人一同倒在地上。
“阿醒,你冷静点行不行?为了她你跟兄弟翻脸值得吗?”
陆肆也是不要命的拽着人不肯松手。
梁喃过去把贺明周搀扶起来:“明周哥,你先走。”
贺明周人都走到了门口,他又回过头来。
看着还在地上挣扎得满脸通红的季醒,对他说:“你要是为了她跟我断绝来往,我没话可说,但我做事问心无愧,我贺明周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管,谁的事都管,那是因为你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兄弟。”
跟陆肆揪打在一块的季醒,终究是停下了手。
他手指还扣着陆肆的胳膊,满头大汗,两边腮帮鼓紧。
“阿醒,算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陆肆是真的差点跪在他面前求他冷静。
季醒的手松开,陆肆先起身,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两人的头发衣服全都乱得不成样子,尤其是陆肆的,季醒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的衬衣被地上的酒水沾湿,胸前上两颗纽扣都绷裂了,领口皱皱巴巴的,衣摆也从裤子里被扯了出来。
一截还夹在裤子里,一半截在外边。
陆肆看了眼,不忍的喊:“阿喃,你先带他出去。”
贺明周走在前头,梁喃跟在身后。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从出包间,再到下楼,一道上一句话没讲。
把人送上车,梁喃才开口:“明周哥,我没喝酒,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贺明周的两边脸颊肿得老高,原本帅气的脸此时哪还有帅字可言,令人看了都觉得“怜香惜玉”。
“阿喃,你不用管我,你先上去看看他们。”
于是梁喃又被贺明周指使着上楼去找陆肆跟季醒。
等她刚待了不到十几分钟,陆肆接到电话,贺明周开车出去出了车祸。
季醒坐在沙发里,脸被昏暗笼罩着。
听到消息时,人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忽地起身,站到一半放慢速度挺直腰杆,眼神有些飘忽:“先过去看他。”
贺明周是个什么性格,季醒跟陆肆最是了解,是那种真的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他出车祸肯定是想不通季醒为何要打他,为何又要跟他撕破脸。
陆肆马上去开车,三人赶到医院。
医生说:“病人现在脑部受创严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得看这几天的状态好坏。”
贺明周出车祸的地点是燕江大桥上,当年况野走的位置,不偏不倚。
季醒跟陆肆都知道他是赌气。
警方到场时,就差那么十几分钟车引爆人当场身亡,也是老天有眼,贺明周命不该绝。
陆肆心里真是捏了一大把冷汗:“他怎么想的,咱们都清楚,想拿命跟蒋厅南赌,怎么就这么傻。”
季醒低着脸,没讲话。
明明滴酒未沾,脑子却跟喝醉了酒似的,混沌一片。
梁喃在看他,低声唤一句:“阿醒哥哥?”
季醒许是腿蜷麻了,这才抬起脸动动腿,大家才看清他满脸如灰烬般的神态。
他说:“他不是在跟蒋厅南赌,是在跟我赌,赌那口气呢!”
“阿醒?”
“我知道他这么做是想逼蒋厅南放弃鼎山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