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厅南指尖微触动,声线如常,并未挑起任何波澜:“那芩总想让我们让几个点?”
芩俊城伸出三根手指。
他嘴角止不住的勾起,话慢几秒吐出:“芩总跟季家通过气?”
闻言。
芩俊城虽然表面表现得沉稳不乱,心是乱了。
蒋厅南一语中的。
他加深嘴角的笑意:“季醒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十倍。”
显然在听到他这句话时,芩俊城有秒多钟的愕然,许是觉得他过于大方了,又或许是认为这兄弟间的情仇恩怨有趣。
芩俊城观分析:“蒋总,话又说回来,你跟季家我都得罪不起,但如果给我一个选择,我肯定选季先生。”
也不知怎地。
蒋厅南忽然就想起之前秦阮讲的那句话:她有得选,肯定不选他。
埋藏在脑海的回忆是一把回旋镖,精准的砸在他神经上。
芩俊城起身:“蒋总,抱歉了。”
待人走开,办公室静谧无声,蒋厅南的手机震得桌面嗡嗡作响。
林悦打来的。
蒋厅南暗自调节好呼吸,才按下接听键:“妈。”
“厅南,小叙从况家闹着要来家里见你,你晚上有空吗?”
蒋叙被送走后,几乎没再回过蒋家,即便在况家待着不如前,到底那都是他亲亲的爷爷奶奶。
况家前两年就已经开始进入正常轨迹。
蒋厅南低着声:“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上,在家等了你半宿。”
蒋厅南在车库启动车子的时候,惦念着去楼下给蒋叙买了个草莓蛋糕,他小心翼翼的塞放在副驾上,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用心的,除了秦阮,便也只有一个蒋叙。
在外人的眼里,都觉得蒋叙是他用来报复秦阮的一把利刃。
只要他在,秦阮眼里就有根拔除不了的刺。
曲时跟裴政之明白,蒋厅南是把蒋叙视如己出的。
非亲生,胜过亲生。
蒋叙在况家这些年,学得很会察言观色。
打蒋厅南进门起,他就一眼扫到他眼底的阴郁,黑瞳藏得很深。
佣人从他手上接过蛋糕:“先生,您先坐,我来。”
蒋叙起身,跟他点头招呼:“蒋叔叔。”
这一声蒋叔叔喊得蒋厅南心脏微微颤动下,他觉得很是陌生疏离。
蒋叙也比两年前要长高了许多,眉目愈发的清秀耀眼,脱去了往日的七分稚气,逐渐可见况野年轻时的几分英姿帅气,眉宇上的那颗浅色痣更是犹如点睛之笔。
“小叙。”
蒋厅南一并坐在厅沙发中,打量他的眼神颇有了些长辈之资。
蒋叙熟巧的帮他斟茶:“您喝茶。”
“嗯。”
蒋厅南轻抿两口:“爷爷奶奶可还身体好?”
蒋叙很是乖巧:“他们身体都不错,爷爷时常念叨你,说他得感谢你帮忙翻案。”
心脏是被什么钝器撞了下。
一时间,蒋厅南想扬起嘴角笑笑都做不到,他翻案的代价未免也太大。
至今有好些时候,一想到秦阮被警察抓走时的场景,都会心如刀绞。
旁人都说他有良知,那秦阮又做错了什么。
当误会解开,真相水落石出,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唯独她,默默承受真相带来的一切冲击。
林悦身穿一席水蓝色的旗袍出来,家里佣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
今日做的都是往日蒋叙最爱吃的菜品。
整个饭局蒋厅南吃得食之无味,心不在焉。
他手机响起好几次,摁在一边没接。
直到第五次的时候,林悦看了眼:“厅南,先去接个电话吧!”
蒋厅南深邃的眼眸没动:“一些工作上的事,不要紧。”
他还顺势抬起手,往蒋叙碗里夹去一块鱼肉。
饭后,蒋厅南陪着蒋叙去逛商场。
他从南门进,秦阮跟甄岚从南门出,她身上穿了件单薄的开衫,被商场空调吹得瑟缩着肩膀。
两拨人一进一出,当面撞上。
蒋叙瞅了两眼蒋厅南的眼神,欲要开口的话咽回去。
蒋厅南回京北也有快一个星期了,秦阮没再跟他联系过,再见面时,心里难免总是有些酸酸涨涨的,说不清的滋味,她那晚走得特别的决绝,蒋厅南站在餐厅里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
再回想起那一幕,她至今还是会隐隐心疼。
正应了甄岚那句话,他们是在互相折磨。
“那个……”甄岚结结巴巴:“蒋总,你们聊。”
蒋叙在看自己要不要撤,终是在甄岚走开四五步,他一并跟了出去。
秦阮怀里抱着一大堆的日常用品,有毛巾沐浴露洗发水跟拖鞋浴帽。
全都是女式的,看模样是甄岚要搬来跟她一块住。
“好久不见。”
她勉强能挤出点笑容,但也足够敷衍。
蒋厅南一针见血:“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没人强迫你。”
就算是不看自己那张脸,秦阮也知道一定不好看,索性也就懒得装模作样了:“蒋叙年纪还小,有些不好听的话别跟他讲。”
蒋厅南寸步不让,话赶话的说:“听你这话,搞得我像是那种离了婚,就会在孩子背后说他妈坏话的人。”
“我……”
“我什么都没讲,但不一定他什么都不知道。”
蒋叙问过他为何要跟秦阮离婚。
“你怎么说的?”
蒋厅南不答反问:“用不用我帮你拿?”
“不用。”
“我如实告诉他的。”
闻言,秦阮脑子有一瞬的麻痹,可蒋厅南这么做也没错,既然他都不在乎,那她何必显得那么斤斤计较?
上赶着去关心别人家的私事。
她好半晌挤出一个:“也好。”
蒋厅南冷不防的突然来了句:“季醒打算对鼎云山海下手,你若是还没考虑好,那谢氏往后就没机会入局。”
季醒明摆着是对付蒋厅南。
至于为何何故,秦阮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原以为他一走了之,岂料是处处留着后手,不过如此一来才更像是他季醒为人处世的风格,若真是在国外一声不吭的,倒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要使。
蒋厅南道:“阿阮,我们公归公,私归私,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