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墨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深深喘息,把屏幕挪离自己视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手指都在颤抖。
平复几息后,他看着屏幕里的祁月笙,眼眶通红,“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祁月笙从来都讨厌挨训,但忍着情绪爆发,又看见他身后背景,倒是没急着呛他,“我在家里憋着闷。”
覃墨年冷冷挑眉,刚要发作呵斥。
祁月笙补充,“而且我给你打电话了。”
她委屈的样子配上她的惨状,覃墨年那点火气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深吸一口气,“先回去,那边的事我等会处理。”
祁月笙老实点头。
覃墨年挂断的时候,眉头皱着,唇角却有一抹浅淡的笑意。
但想起那几人对她做了什么,他脸色立刻变了。
不管这件事的发生是巧合还是故意,他都不会放过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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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墨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赶旅城的工作的。
他不在的这半个月,签署的文件都是电子文件,就算所有的手续都审批了,也难免导致董事会董事们的不满。
再加上名义上的董事长回国,覃墨年再也无法坐以待毙。
总裁办公室,所有的秘书都绷紧了神经,从进入公司工作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天这么紧张过。
“听说董事长明天回来,总裁今早就会到,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是上次那个单子出问题了,还是董事局有重大人员变动?”
“别胡乱猜了,大人物之间的变动,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是总裁离职,咱们饭碗岂不是要丢?”
这些涉及自己的话题一旦讨论起来,就是滔滔不绝。
毕竟来工作的,最关心的就是裁员问题。
然后在连续不断的争吵中,有人喊了一声,“总裁回来了。”
覃墨年穿着长款风衣,步履如风,看都没看众人一眼,绝尘而去。
一直到中午,覃墨年手头的工作算是毫无遗漏地完成。
给祁月笙打电话,她却没接。
打给保镖,保镖也很是无奈,“太太说食欲不太好,自己想休息休息。”
覃墨年微微蹙眉,再没说什么,“转告她我晚上再给她打。”
挂断电话不久,他接到了周月薇的电话。
“妈最近给你找了几个合适的相亲对象,你回来见见。”
覃墨年反抗,“妈明知道我的态度,还视若无睹?”
对面呼吸沉了几沉,“就算不为婚姻之事,那你的儿子呢,你也不管了?这就是你这个做爸爸的,尽到了责任?让他从小没有妈妈,连爸爸的面都见不到?”
覃墨年“我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帮他实现愿望,我回去陪着他,反倒才是南辕北辙。”
周月薇“他爷爷很快就回来,你确定你要三过家门而不入?”
他意识到什么,“你派人监视我?”
周月薇“你回公司,我还没有知情权?”
覃墨年“是,这公司是你和爸的,我只是你们的傀儡,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
周月薇被这番话噎住,下一秒挂断了电话。
好吧,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她根本就吵不过。
索性让他自己去消化,反正想让祁月笙回来,那是痴人说梦。
傍晚,祁月笙没了折腾的力气,躺在床上想相册的事。
照覃墨年的意思,那个女人是覃墨年的姑姑,奶奶去世后她也离开了。
那她到底去了哪?
而且不管覃墨年说的是真是假,她总要求证之后才能确认,到底去哪才能验证呢?
谈漾来电话的时候,她快要想的睡着,想到脸上的伤,连视频都没敢开,不过这更让谈漾怀疑,“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啊?笙笙,你瞒我什么了?”
“啊?没有啊,我在外面,不太方便开视频。”
谈漾吸了口气,“你在泡汤泉,还是在不允许开视频的私密场所?”
祁月笙闭着眼睛继续撒谎,“对,是在拍卖会,不允许拍照片。”
谈漾默了片刻,“那怎么会这么安静?”
祁月笙“现在是中场休息。”
谈漾终于信了,“好吧,那等你结束再给我打电话,我必须要确认你的安全。”
她刚想说不要,就想到谈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犟脾气,“好。”
心里却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关机,绝不能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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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覃墨年从公司下班,才想起祁月笙那边的酒吧骚扰案,还没处理。
随即拨去电话,“那三个人现在怎么样?”
“两个小弟被丢进仓库,老大已经从ICU出来,命根子还能用。”
覃墨年手指敲击膝盖,语气里尽是失望,“还能用啊,真可惜。”
保镖“那您的意思是……”
覃墨年“准备一百万,事情你看着办。”
保镖顿了顿,“是。”
那天如果不是有保镖在外面守着,那三个人会对祁月笙做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不过现在这种处理方式很好,能绝了后顾之忧。
只是父亲那里,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覃坖已经感受到家里的不同寻常,爸爸妈妈半个月没回家,平时都是奶奶哄自己,为了他,连那些好姐妹的电话约会都拒了,而且每次接完爸爸的电话,奶奶都气得很。
不过就算是这样,奶奶也没有朝他发脾气,而是让他上楼自己去玩。
直到这天,他在家过周日,在楼梯口听见奶奶喊爸爸,还说他“三过家门而不入”。
他听说过这个词,是“大禹治水”里说大禹的,难道爸爸要回来了?
那他怎么没把妈妈带回来?
想到这里,他顿时一脸的懊丧,也没心情下楼了。
不过还是被眼尖的奶奶发现了,她热情招呼他下楼,没等他问,就主动分享起爷爷和爸爸都要回家的消息。
还问他,“小坖不是想要妈妈很久了吗?奶奶这次给你选的这个非常靠谱,你绝对喜欢。”
覃坖以往都很懂事,这次听见却罕见地反驳道“可是小坖自己有妈妈啊,为什么要选别的妈妈?”
周月薇闻声,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从来没觉得保养得宜的皮肤脱离了骨头的掌控,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滑稽。
“覃坖,这话是谁跟你交代的?祁月笙吗?”
周月薇变了脸色,抓住覃坖的小胳膊也在用力,覃坖察觉到疼痛,皱着眉却没有告诉周月薇。
“不是,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可是爸爸说我和孙悟空不是一个物种,所以我肯定是有妈妈的,对不对?”
自己的孙子从来都很聪明,面对这张童真的小脸,周月薇舍不得撒谎。
但想起祁月笙不高兴也是真的,“对,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妈妈都没有错,也不是所有的妈妈都是称职的。所以对待这样的妈妈,就不能让她一直占着这个位置,我们需要自己去找一个好妈妈。”
覃坖不赞同地鼓着小脸,“那也要等爸爸回来,同意了才行,我一个人没办法做主。”
周月薇心里冷笑开,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祖宗,都被祁月笙灌了迷魂汤了,哪个能意识到她的用心良苦?
偏偏小孩子面前不能发作,“算了,奶奶等你爸爸回来亲自跟他说。”
覃坖点点头,“好嘞。”
他反正知道爸爸是绝对不会改变心意的。
他会永远站在爸爸这边。
“乖,去玩吧。”
看着他的小身影,周月薇既骄傲又难过,如果这孩子不是祁月笙生的有多好?随便上流社会的一个富家女,都绝对不会闹到这么难堪的境地。
覃怀康回来的时候,正值半夜,怕吵醒周月薇,自己去了书房。
董事会里那群人都是他的老朋友,他随便打一个电话,他们没有不应的,不过一家人两条心说出去终归难堪,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但这本就事关家族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做了父亲,既然创建了公司,就要有掌控的能力,不然下一辈把公司败没怎么办?
一旦通知,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让他待不下去。
覃家就是如此。
纵使半年内让股价翻了三倍,纵使公司在覃墨年手里蒸蒸日上,纵使他全无错处,在紧张的气氛里,在一上午的投票里,他还是被否决下台。
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
覃墨年甚至没有和覃怀康吵架的机会和权力。
覃怀康“既然已经撤职,那就晚上回家。”
覃墨年“爸想把公司事务交给谁?”
覃怀康“阿烈最近有空,你不用担心。”
这归根到底就是些家务事,都各自心知肚明,倒也没必要争吵。
“好,那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