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复礼的反应,傻子都知道匕首不太可能是赝品了。
“杨叔,您得出结论了没有?如果没有,还是别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您的宝贝还等着您去临幸呢!”肖章乐呵呵地问道,跟出门捡到钱似的。
杨复礼没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放大镜,继续看刀身,一分一厘地看,反复地看,不厌其烦地看,脸上的惊色越来越浓,惊中带喜,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肖章无聊地直打呵欠,左摇右晃,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后,才忍不住戳了戳杨复礼的肩膀,大喝一声:“回神!”
杨复礼回了个白眼,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放大镜,将刀身插回刀鞘,却没有还给肖章的意思,反而露出一脸和蔼的表情,亲切地道:“肖章,咱俩商量个事呗。”
“说事就说事,干啥用如此肉麻的语气,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肖章一脸的不能忍。
杨复礼没老羞成怒,笑容更灿烂,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这把匕首的仿造工艺无比精湛,竟能以假乱真,我想研究研究,所以,你能不能割爱,将这把匕首卖给我?价格好说,十万不用还了,我再给你一万!”
“也就是说,一个转手,我就赚了整整一万?”肖章一脸惊喜。
“没错,你就是这么幸运!更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这个大方的买家,哈哈哈哈……”杨复礼大笑。
“哈哈哈哈……”肖章陪着大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去夺匕首,却发现杨复礼握着匕首的手劲好大,“有钱难买心头爱,杨叔,您用不着发扬大方的精神,一万块钱您自个留着就行,匕首还给我,我有大用,所以,请放手!”
“五万!”杨复礼不放手,笑容有点僵。
“您可以试着再加价!”肖章似笑非笑。
“十万!”杨复礼真得再次加价,咬牙切齿,“肖章,你可想好了,做人别太贪,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肖章直接用行动做出回答,轻敲杨复礼的麻穴,就夺回自己的匕首,放入口袋。
“武器是用来杀人的,被当作古玩,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放在你手里,就糟蹋了,只有在我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难不成你真要用它去杀人?”杨复礼不甘心地反问。
“说得对。”肖章点头,刚才若有这把匕首,根本用不着百般引诱山鸡露出破绽,直接杠就行,省事多了。
杨复礼根本不信,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说了好半天,你还没告诉我,这把匕首到底值多少钱?”肖章好奇地问。
“既然你要把它当武器用,管它价值多少!”
杨复礼转身,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一种被掏心掏肺的感觉,悔啊!
为什么要带他来?
为什么会晚一步?
为什么会有真正的大马士革弯刀出现在这么LOW的黑市里?
想不通啊想不通!
只匕首本身,放在秦汉阁,到少能卖上百万,若上了拍卖场,卖得只会更高!若能挖掘出其文物价值,就真的价值连城了!
与身份倍增的传奇经历擦肩而过,那种挫败感,非当事人,永远体会不到!
心碎!
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迅速回神,与其一味在过往中悔恨,还不如专注于现在,说不定下一个传奇经历正等着自己!
杨复礼,擦干心中的泪水,前进!
都是坐假出租来的,他就不信会同车不同命!
他平复好心情,转身回到之前的摊子,继续自己的捡漏之旅。
肖章则把匕首拿了出来,握在手中,闻摸擦舞,好像伙伴一般,一点点地熟悉。
在进入黑市一个多小时后,杨复礼终于找到自己心仪的第一个古玩,一个瓷花瓶,目测应该是明朝官窖所出,具体年代还需要进一步鉴定。
无疑,这是件好东西!
他稳了稳心神,伸出右臂,准备“手谈”。
但意外发生了,一个瘦高个出现在他身旁,同样向摊主伸出了手臂。
杨复礼转头,眼睛一眯:“许结巴!”
瘦高个毫不示弱:“杨胖子!”
两人明显认识,但同行是冤家,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这里不是你所在的宣曲市,而是青藤市,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杨复礼战斗气焰高涨。
“难不成我来错地方了,这里不属于华夏?”瘦高个冷笑。
“作为人,要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别被冠上恶奴欺主的恶名。”杨复礼同样冷笑。
“恶奴欺主?不敢当,这名号还是你自个留着吧!而且,我也来得并不晚,在你打算‘手谈’前,我就已经到了,与你同时伸出的手,所以,谈不上谁先来谁后到,公平竞争而已!”瘦高个侃侃而谈,洋洋得意。
“许结巴,你真要与我作对?”杨复礼怒了。
“杨胖子,装什么委屈,上次在宣曲,你截糊我的事忘了?”瘦高个继续冷笑。
“忘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杨复礼拽文。
“学曹孟德呀,也不看自己什么德性!我这人,信奉睚眦必报,谁敢截我一次糊,我就要截他十次糊,让他心里流血、钱包破财、生意化流水!”瘦高个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怨气。
“许结巴,咱们这行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最忌讳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像你这样,迟早得吃大亏,说不定就是今天!”杨复礼话中有话。
“杨胖子,废话少说,想让我吃亏,你尽管来!”瘦高个自信满满。
两个人不说话了,瞪起眼来,如果视线能杀人,双方早就被戳得千疮百孔。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摊主终于忍不住了,低咳一声,说道:“两位,想买这个瓷花瓶,就竞价吧,价高者得,不同意,就请离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杨许二人听了,各自冷哼一声,扭开了脑袋。
“十万!”杨复礼率先出价。
“你以为捡垃圾呢,二十万!”瘦高个直接翻一番。
“二十万零一块,不管你出多少,老子都压你一头!”杨复礼恶狠狠地道。
“三十万,有种你再跟!”瘦大个冷笑。
“我跟个屁,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啊!明朝的又如何,花纹不精致,瓶也不大,说不定还是民窖的,我看也就值个五万块!许结巴,节哀,别哭!”杨复礼乐得眼睛都没了。
“吃不到嘴里的都说苦,等我鉴定好了,一定把鉴定书发给你,到时候我要你悔恨终生。”瘦高个二话不说,就开始掏钱,与杨复礼一个路数,全现钱。
摊主没想别的,把钱数清后,就让瘦高个拿走花瓶。
瘦高个小心翼翼地收起花瓶,临走前,还一直冲杨复礼冷笑。
杨复礼同样回以冷笑,直至瘦高个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这时,他却朝肖章使了个眼色,率先朝一个方向走去,三拐两拐,最后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与早就等在此地的瘦高个相拥而笑,亲热的不得了,半点不见刚才怒目相对的模样。
就算是傻子,看到这一幕后,也知道两人刚才是在演戏了。
肖章朝两人竖了个大拇指,由衷赞道:“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