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脸上这人皮，如果王城真的参与了，甚至亲手剥了。
那么不管他是不是自愿，对于那具失窃女尸来说。
都是恶。
都是伤害。
至多可以说，罪魁祸首不是王城，是刘菲菲，王城是帮凶。
而这便是因果。
见我许久不说话，虞婆婆瞥了王城一眼。
“小子，所以刚刚你和老婆子说那么大一堆理由，在老婆子看来都是借口。”
“有时候还是返璞归真、本质纯粹的好，恶便是恶、善便是善。”
“弄清楚因果，老婆子在帮忙。”
“晚辈受教。”
我站起身朝虞婆婆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弯腰行礼。
修行之人不大愿意沾染因果，尤其是注重养生之人更是如此。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沾染了因果，总需要承担一些东西。
我师父当初在龙门村十里八乡，备受尊重。
不是因为他品行如圣人、更不是因为他本事通天。
而是因为他原因以身沾因果，替父老乡亲们处理那些神神鬼鬼的事。
这时候谢珍珍也将热茶端了上来。
陪着虞婆婆闲聊了一会，虞婆婆便去了院子里头收拾晾晒的草药。
谢珍珍这才乘机问了刚刚我和虞婆婆谈的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听完谢珍珍也是眉头一皱、面色一寒，有些后怕的看着王城。
“师兄，王城他该不是真的亲手剥了人家的脸皮吧？”
“这……这想想都够渗人的。”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十有八九是没跑了，老王没这胆子、也没这么恶，可刘菲菲就不一样了。”
“她既然想到用王城钳制我、让我投鼠忌器，必然会把事情做绝了。”
说这些话时，我不由又一次想起了那晚在闹鬼别墅，我偷袭成功毁了刘菲菲那张美人皮之后，刘菲菲说的那番话。
让你把人带走又如何？
真以为能安然无恙了？
“师兄那现在怎么办？虞婆婆那边我能说上话，可婆婆她办事很讲规矩。”
“既然婆婆说了，沾了因果便不出手，那就肯定不会出手。”
“晚上我设法，将这女孩的残魂聚拢招出来问一问、谈一谈吧。”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随后我便列了一个清单，让谢珍珍帮忙去准备一些晚上招魂需要用的东西。
我也把晚上要招魂的事提前和虞婆婆说了。
虞婆婆看了一眼谢珍珍，倒是也没拒绝。
只是让我晚上动静小点。
如果没有好结局，就赶紧带王城走人。
“虞婆婆，您放心如果真没有个好答案，晚辈也不敢让您沾染这份因果。”
“不过在招魂之前，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现在王城脸上盖着那张人皮，今晚想要将那女孩的残魂招出来，需要王城配合。
只是眼下王城被情降迷了神志，整个人浑浑噩噩，谈何配合。
虞婆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流着口水，不停呢喃菲菲两个字的王城，也是一眼看出了我心头所想。
“美人皮、情降，都是些邪门玩意。”
“这人皮的事老婆子有办法揭下来，情降老婆子也不会解。”
“婆婆，那您有办法让我同学暂时摆脱情降影响、恢复清明吗？我之前封闭了他的五感六识，只能让他不被影响，却没法让他恢复清明。”
“这倒也不算困难，情降说白了也就是情欲，你把他搀到院子里去。”
说完虞婆婆便起身进了里屋，我则忙将王城搀到了院子里头。
等了一会，虞婆婆拿着一个古香古色的银针盒子走了出来，又端出来了两碗汤药。
“把他上衣脱了，等会我施针，完了之后你把这碗汤药给他喂下去。”
“三天之内，他便能神明气清。”
“有劳婆婆。”
虞婆婆也不废话，取了银针便开始替王城扎针。
这扎针我也跟着师父学了好些年，不说多么得心应手，对付一般的疑难杂症还是没问题。
比一些寻常中医，也强上不少。
可这会亲眼看着虞婆婆、配合一碗汤药，扎针的同时，将汤药也灌入穴位。
我也是看的大开眼界。
最后一根银针刺入王城穴位，虞婆婆站直了身，我也没敢墨迹，立马端起第二碗汤药，小心翼翼给王城喂了下去。
“成了，这小子心神不明、一为情降影响，其二也有这脸上人皮怨气所迷。”
“让他在院子里头晒半个时辰太阳，自然也就清醒过来了。”
收拾好针盒，虞婆婆转身进了屋。
我没敢跟进去打搅，便一直留在院子里头，守着王城晒太阳。
清晨的太阳不算强烈、暖洋洋的让人感觉昏昏欲睡、格外舒服。
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城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哇的一声。
张嘴吐出了一大团芝麻糊一样粘稠、恶臭的玩意。
更渗人的是，里头乱糟糟一团，全是头发。
女人的头发。
我忙起身不停给王城拍打着后背。
过了好一阵，这家伙总算吐干净了，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让我头疼的时候，这孙子清醒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喊得还是菲菲。
一圈环视下来，没看到刘菲菲，看到了我。
王城抬手挠着脑袋，一脸茫然，像是刚刚大梦醒来。
“许仙这是哪儿啊？咋你在这里。”
“菲菲呢？”
“我记得我在跟菲菲吃烛光晚餐，她还让我帮忙试用新到的护肤品。”
看着王城一个劲环视四周，想要寻找刘菲菲的举动。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一大嘴巴子抽上去。
只是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认识我、因为和我交情匪浅。
冥龙的人也不会找上他。
我心里头又是一阵愧疚不安。
“老王，事情挺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
“你先看看自己脸吧。”
“我的脸咋了？”
“看看就知道了。”
见我神色凝重，不是在开玩笑，王城也皱了下眉头。
只是因为脸上盖着那张人皮，他皱眉也好、咧嘴笑也好，所有的表情。
都特别诡异。
王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对着脸一照。
下一刻，哐啷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自己也被吓得当场就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怎……怎么会这样！？”
“这是谁啊？这不是我啊！”
“我怎么变成女人了！”
“许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告诉我。”
“老王你冷静点，听我慢慢给你说，先冷静点。”
我按着王城的肩头，一个劲宽慰他。
许久后王城总算冷静了下来，我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
包括他记忆里和刘菲菲在别墅试用新到的护肤品、吃烛光晚餐。
其实都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或者说是刘菲菲让他想象出来。
得知全部来龙去脉以后，王城也吓得瑟瑟发抖。
只是因为情降的影响，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刘菲菲害了他。
一个劲呢喃。
“这不可能啊，菲菲那么爱我、我也那么爱她！”
“我们都说好了，等我毕业就结婚，还要生一个女儿！”
“她怎么会害我！”
“老王你特么清醒点好不好，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刘菲菲、你爱上的是一张人皮，一张从女尸脸上剥下来的人皮！”
“好好看看你现在脸上是什么东西，自己是什么模样！”
“好好看看！”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看着王城这样子，我终归还是没忍住火气。
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摆在地上，抓着他脖颈让他看着手机。
过了好久，王城不言语，木头人似的僵在地上。
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如何残酷，都不会改变。
“老王你也别急，要不因为我冥龙不会找上你。”
“不管咋样，我一定想办法替你解决麻烦。”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持清醒，别再想着刘菲菲。”
“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