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这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林场。
只不过现如今,很多林场都已经关了门。
我要去的那处林场,便早已经在几年前关闭了。
挺早之前是有一趟班车直达的,不过现在林场关了,班车也就停运了。
因为距离远,现在又是深冬时节,弄不好啥时候路面就整个结冰。
车站那些拉的也不大愿意往那边跑。
我想去的话,今天就只能先转车到距离那林场不远的一个镇子上。
然后去哪儿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留守林场的人,出来采购物资,搭个顺风车过去。
等我兜兜转转赶到小镇,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我正打听农贸市场在哪儿,想着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也只能明天找个车送我过去。
突然旁边一个戴着皮帽,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又高又壮的中年男人主动跟我搭了话。
“哎兄弟,你要去林场啊?”
“听你口音也不是咱本地人,倒像是南边来的。”
“你去林场整啥子?”
“大哥您好,我叫许仙,受人之托去林场老昌家办点事。”
我一看中年男人露出的半张脸,眉宇间噙着一股子匪气,但浓眉大眼的长相却又透着股嫉恶如仇。
这种面相,要么是旧时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要么就是在衙门当差。
现在这社会,旧时候的侠早就绝迹,和时代脱轨了。
所以我一眼便从面相上看出来,这中年男人是在衙门当差办案的。
我一个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陌生人四处打听要去林场,差人搭话,保不齐就是盘问。
不过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抱了抱拳,如实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谁曾想这次还真是我过于敏感了,一听我是要去林场老昌家办事。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抬手把围巾也给摘了,露出了一张标准的阔赛脸。
“小兄弟你要去林场老昌家啊?这不巧了嘛这不。”
“你要去的老昌家,就是我老叔家。”
“我叫昌明。”
说着昌明便一脸热情憨厚的主动朝我伸出了手。
一听这话,我也是大感意外,这还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
“这还真是巧了。”
我也忙伸出手。
握了握手后,昌明也没在继续盘问我身份,而是很热情的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辆衙门的车子。
“正好我要去林场一趟,小兄弟你要是不怕误会,我顺路捎你一程。”
“我也没做啥亏心事,有啥怕误会的,那就麻烦昌明大哥了。”
“哈哈哈,小兄弟倒是个爽快人。”
说罢,昌明抬手拍了拍我肩头,便招呼我上车。
之前帮着牛队长办过不少涉及怪力乱神的案子,衙门的车没少坐。
倒也不存在什么拘泥不安。
坐上副驾驶后,昌明拿出烟盒,给我递了一根。
我虽然也会抽,不过很少抽,只有在心情极度烦闷,或者遇到大难题的时候,偶尔会抽一根。
想了想便摆手婉拒了。
“不抽好啊,这玩意伤身还废钱,小兄弟不介意我抽吧?”
“昌明大哥能捎我一程已经感激不尽了,随主便。”
“哈哈哈,小兄弟说起话来还挺有文化,看你这样子还是学生吧?”
“是啊,我在南边念医科大学。”
“哦?这时候还没放假呢,小兄弟怎么大老远跑我们这小地方来?刚刚你说办事,是啥要紧事吧?”
衙门里头当差的,对于这些涉及怪力乱神的事,完全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态度。
要么就是像张正、牛队长那样,碰到过几次后,就笃信不疑。
要么就干脆坚定不移的不相信。
我也吃不准昌明是属于哪一种,贸然一五一十全说了,弄不好给当场装神弄鬼的骗子。
见我眼神有些闪烁,也没立马回答,昌明哈哈一笑。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这也算职业病,碰到点事就喜欢刨根问底。”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我呢是接到报案电话,要过去处理。”
昌明大大方方率先向我道明了,他去林场的目的。
反过来说,何尝没有逼问的味道。
就凭这一点,也足以证明这昌明,绝对属于那种粗中有细的主。
也绝对是衙门里头抓差办案的一把好手。
问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在藏着掖着,咬了咬牙便一五一十说了。
“实不相瞒,我是个道士,这次是去老昌家帮着处理点邪乎事。”
“不说是怕被当成神棍骗子,昌明大哥别见外。”
“小兄弟你是个道士?!这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这次小兄弟估摸着要白跑一趟咯,我老叔家那事压根不是啥邪乎事,就是疑心生暗鬼,心理病。”
我笑了笑没去接这话,如果不是邪乎事的话,殷森也不会让我跑这一趟。
车子缓缓朝着林场方向驶去,昌明很健谈。
一路上跟我说了不少林场的事,包括他这次接到报案电话去林场的事。
大概就是有几个贼跑去林场偷着砍伐木头。
林场有人报了案,他要去看看。
林场虽然很早就关了,可林子还在,木材不管啥时候都能卖钱。
也就一直有人偷着跑去砍伐。
昌明呢是退伍专业,以前是林场保卫科干事,林场关了以后,就来了镇上派出所。
至于老昌家的邪乎事,昌明是只字未提。
他不信这些,我也不好瞎打听。
等赶到林场已经是天黑时分了,林场关了,里头倒是还住着十多户人家。
大都是以前林场的职工,关了以后舍不得这地方,也上了岁数,干脆就在林场养老,顺带看着林场。
停好车子以后,昌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栋亮着灯的房子。
“那就是我老叔家,小兄弟你直接过去就成。”
“我得先去跟老孙头碰个头,看看这偷木头的贼是啥情况,等我这边完事再过来找你。”
“正事要紧,昌明大哥您先去忙。”
昌明朝我挥了挥手,拉上围巾遮住脸,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我也没敢浪费时间,顺着他指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到了门口,没等我敲门,门就开了。
一个同样高高壮壮,面相上和昌明有那么几分相似的花甲老人迎了出来。
“您就是小许师父吧?昌明给我打电话说过了。”
“快快外头冷,屋子里坐。”
“麻烦昌叔了。”
进了屋,脱了鞋子上了炕,寒意散尽,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老昌叔给我端来了一杯热茶,又招呼老伴儿赶紧去弄吃的。
家里头有啥邪乎事,一句没提。
殷森给我的资料上,也只是一句带过,说老昌家和周恩祖家一样,是家里头闺女碰上了邪乎事。
北方因为气候原因,乡下大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平房。
最中央是厅,两边是卧房,厨房大都右侧。
进屋的时候,我倒是留意到右边卧房只是用帘子隔着,左边卧房安了一扇门,还上了锁。
卧房里头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个女人在说话。
准确说是自言自语。
我想那应该就是老昌家撞邪的闺女。
也是我这次要帮忙处理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