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下桩子哥总算是道出了实情。
龙门村南边那片老林子里头有一座古墓。
古墓里头有一只老野猫精。
这事其实村里头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听说过。
算是之前老一辈人吓唬小孩子的口头禅了。
村长他们那一代人小时候,谁要是调皮捣蛋不听话。
老辈人就会说在不听话,就把你送去村子南边老林子的老坟堆里,让那只老野猫吃了你。
甚至啊还演变出很多吓唬小孩子的故事版本。
说那座老坟大的跟宫殿一样,到了晚上就会变成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镇子。
可镇子里头那些人,其实都是老坟堆里埋的死人。
谁要是看到了,就会被迷了神智。
最后被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那只老野猫精站起身有牛犊子那么大,一张嘴就能咬掉成年人的脑袋。
浑身黑漆漆的毛发,比钢叉还要坚硬,嘴里头的獠牙、爪子比割猪草的镰刀还要锋利。
我和桩子哥这一代人没听说过这些事。
也全是因为那场轰轰烈烈的破四旧运动。
那场风波下,全国上下打到一切牛鬼蛇神。
广大农村作为封建迷信的重灾区。
局势尤为严峻。
许多大家族的祠堂甚至都被当成庙观给拆了,更别提还有谁敢天天把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挂在嘴边上。
没人说了,古墓、老野猫这事渐渐也就被村长他们那代人给遗忘在了记忆角落。
到了我们这一代人,就完全没人听说过了。
至于村长为啥还记得这件事,以至于村里头一开始闹出人命时,他立马断定就是那只老野猫精在兴风作浪。
这说起来,就真的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命运使然了。
我们这代人没听过老野猫精、古墓这件事。
村长他们那代人听到过,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就是老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故事。
可对于村长来说,那却不是故事,而是他亲眼见过、经历过的真事。
据桩子哥说,那也是村长年轻时候的事了。
那会村长还在生产队负责放牛。
有一天牛就跑进了南边老林子里头。
要知道那个农耕机械极其匮乏的年代,牛这种牲畜,完全可以说是生产队最宝贵的财产。
耕种时节,需要用牛来犁地犁田,秋收时节需要牛拉车运输粮食。
放丢了牛,那不单单是要被扣工分的那么简单,闹不好就成了生产队最大的罪人。
那时候的村长也就十五六岁,他给吓坏了。
也不敢跑回生产队喊人帮着找。
一咬牙就自己一个人寻着牛跑丢的痕迹进了南边老林子。
当时一进入老林子,村长满脑子都是会吃人的野猫精、是老坟堆子,心里头也怕得要死。
更诡异的是越往里头走,林子里大白天的就起了雾。
村长给吓坏了,想要折返身跑出去叫人,结果发现走不出去了。
就这样在林子里头转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
林子里的雾慢慢消散了,能看清楚路了。
这时候村长远远地看到了放丢的那头老水牛。
老水牛就站在一座牌坊双腿在打颤,像是给什么东西吓到了,却又不跑。
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在了哪儿似的。
终于找到了老水牛,喜上心头的村长也忘了害怕。
摸着眼泪就朝老水牛跑过去,嘴里还大骂着你这挨千刀的老牛,咋跑这儿来了。
老水牛听到村长的大骂,也扭头看了过来。
嘴里哞哞叫个不停。
像是提醒村长危险别过来、又像是在朝村长求救。
反正村长最后还是过去了。
等到了牌坊下头,眼前一幕吓的村长差点没当场尿了裤子。
就在牌坊后头,两边矗立着很多石人石马。
那些石人全都是古代士兵的样子,手持长矛利剑,还牵着石马。
两排石人石马中间,就是一条用石板铺设的宽敞大路。
路面上已经长满了野草灌木。
显然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来过这地方。
而就在那石板路尽头,就是一座超出当时村长想象里的坟墓。
为啥能一眼认出是坟墓。
因为村长看到了墓碑、像是旧时候深宅大院、三进三出的府门一样气派的墓碑。
石人石马、石板路、墓碑。
村长不由想起了老人们吓唬小孩说的老野猫、老坟堆子。
更让村长恐慌的时,他发愣的时候还真听到了猫叫声。
又尖又刺耳的猫叫声。
稍稍缓过神来,村长一把拽着老水牛的鼻环转身就往外跑。
原本站在牌坊下头,瑟瑟发抖却一动不动的老水牛。
被一拉鼻环,还真就立马撒蹄子跟村长跑了。
跑出去老远,等到了傍晚时候,太阳西沉。
林子里头让人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大雾又弥漫了起来。
这次比之前还吓人,因为大雾弥漫的林子里,总是不时响起野猫的叫声。
有的树上还吊着人骨头架子。
村长吓的晕死在了林子里头。
等他在醒过来,已经回到了了生产队。
是那头老水牛把村长驮出林子的。
“我爹也没敢把这些事说出去,当时那年头谁要谈怪力乱神的事,就是老封建老迷信,指定得关牛棚挨批斗。”
桩子哥这话不假,他说的村长那段往事。
也许有一部分是夸大的、是虚构的。
但大部分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
因为我记得小时候村长家里头养着好几头水牛。
其中就有一头老水牛,一年到头也不用下地干活,但却被村长伺候的很好。
病了就给请兽医来瞧,冬天冷了还给老牛牛棚里放个火盆碳炉,人都刚刚能吃饱的时候。
隔三差五还给那头老水牛熬上一大锅加了大米、黄豆的糊糊补身子。
春天有青草的时候,那就更是青草不断。
而且一定是村子附近长得最嫩、最茂盛的水草。
因为那头老水牛喜欢吃水草。
桩子哥小时候偷偷骑了一下那头老水牛,结果还挨了村长一顿胖揍。
那头老水牛活到我去县城上高中,整整三十多年。
后来听我妈说,老水牛死的时候,已经老到躺在地上动弹不了,却一直睁着眼睛等着村长从田里头回来。
看了村长最后一眼,老水牛有气无力的哞哞叫了一声,这才闭上眼睛咽了气。
那会桩子哥都已经成家立业,年过花甲的村长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要不是家里头拦着,村里头同宗族的老人也不答应。
村长差点就把老水牛埋进了祖坟。
最后那头老水牛,被村长埋在了自家最肥沃的一块地里。
“桩子哥,那就是当年驮村长出林子的那头老水牛吧?”
“是啊,这些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当年见过那座老坟堆之后,生产队解散,我爹废了很大力气把那头牛弄到了手。”
“他说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没了那头老水牛,他得死,也不会有我们家。”
“那你是怎么动了那些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