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坟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冲天嚎叫。
那嚎叫声像极了农村里老水牛,但又显得十分奇特。
更诡异的是,随着那一声冲天嚎叫响起,水坟子那一片的河水,整个完全就像是煮开了一样。
大量河底的泥沙、沉尸于此的尸体、鱼虾…被河水卷着翻出了河底。
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几米高的浪头,毫无征兆就掀了起来,然后拍在了岸上。
不偏不倚,正好就是我和马老疤刚刚站着的地方。
天空中也更加是乌云密布,闷雷阵阵的。
我站在山坡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完全不敢想象,要是马老疤反应在慢那么几秒钟。
这时候,我和马老疤是不是已经被那毫无征兆掀起的浪头给卷入水坟子了。
“马老前辈,您又救了我一次。”
“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些。”
马老疤也是吓得不轻,老半天才抬起手有气无力的挥了挥。
“小时候我就听爷爷说,每每等到月亮圆、又恰恰天上打闷雷不下雨的时候,这水坟子就会吃人。”
马老疤这句话成功引起了我注意的,我抬起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水坟子方向。
今晚发生的一切,完全都和马老疤说的能画上等号。
我便多嘴刨根问底的一番,可马老疤也说不清楚,他自己今晚也是第一次碰到。
当时就感觉气氛不对,心里头发毛,然后便鬼使神差想起了爷爷说的水坟子会吃人这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吃人的不是水坟子,而是水底下那只老龟。”
“恐怕当初夏楼村修建码头渡口时闹出的怪事,也并不是青铜棺椁惹出来。”
“而是那只老龟,只是当时大家伙谁都没有追到正主而已。”
“河神庙里头供奉的那尊神像,应该也是这只老龟演化而来。”
“其实真正护佑老龟渡这一段河流风调雨顺,应该被人们供奉的是那口青铜棺椁。”
这个结果,惊的马老疤险些崩溃当场。
身为老龟渡这一段祖辈相传的黄河捞尸人,马老疤比其他人更信仰黄河里的一切,包括河神庙里供奉的河神。
现在我突然告诉他,这么多年其实他不仅拜错了神,甚至拜的压根就是一只在河里头兴风作浪的水怪。
这等于是整个颠覆了马老疤固有的认知和世界观。
不仅是马老疤,我刚刚猜到这结果的时候,心里头也是大为震撼。
毕竟河神庙在老龟渡已经存在不知道几百年,至今依旧是香火鼎盛。
而那口青铜棺椁呢,棺材棺材那是装死人的东西,在大众眼里第一反应就是晦气,又怎么可能和保护神划伤对对等号。
我去河神庙请愿,河神让我捞出这口青铜棺。
无非就是那只老龟想要骗我放它出来。
差一点点我就真上了这个恶当。
庙里享受万人香火供奉的不一定就是真神仙。
我们都被表象所迷惑,世人皆愚昧大概便是这个道理。
跪在地上许久许久,马老疤这才算是渐渐缓过了神来,等他抬起头看着我时,一双眼睛已经是通红一片、布满了血丝。
“马老前辈走吧,咱回去。”
“这事沾不得,这愿也还不得,真把那只老龟放出来,天知道会惹出多大动静,还是一切如常的好。”
有时候一切如常的平静,其实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还愿的话,你不担心庙里头那东西寻你麻烦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知道违反约定,不去还愿肯定会惹来麻烦。
只是没想到麻烦来的那么快。
就在我和马老疤折返回家的路上,还没走出去多远。
走着走着,便感觉周围气氛不对了,像是一下子四周多了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似的,可明明四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们已经尽量不去靠近河边,却依旧是能听到河里头浪花拍岸的声响。
声响里头,像是在宣泄怒意、在质问我为何不遵守约定。
提心吊胆又往前走了一会,四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就弥漫起了水雾。
浓浓水雾中,一只只面目浮肿狰狞的水鬼、冤魂张牙舞爪的朝我们扑了上来。
一具接着一具,不知道在这河里头泡了多少年,还没有烂透、没有被鱼虾啃食干净的尸体。
被河水托举出水面,手脚并用,爬上来岸来,一样是直扑我和马老疤。
眼看着冤魂水鬼、浮尸的数量,比当晚马老疤身中尸毒时候前来报复的还要多了几倍不止。
纵使眼下我道行日与俱增,我也不敢托大。
“白灵素,这次得你出手了,水里头的事我怕是罩不住!”
“夫君无需担忧,管他什么千年王八万年老龟,今夜妾身在此,容不得它翻天。”
话音落地,白灵素抬手一挥衣袖,一股妖风呼啸而过,几具刚刚爬上岸的浮尸,被硬生生重新吹回到了河里头。
靠近的冤魂水鬼,感觉到白灵素的强横气息,也纷纷吓得不敢靠近。
“夫君小心。”
叮嘱我一句后,白灵素身形一晃,化作一阵风迅速钻入了黄河。
我也没闲着,抽出七星剑、踏起罡步,口念太上老君杀鬼咒,开始对付那些冤魂、水鬼。
马老疤对付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冤魂、水鬼不如我在行,可对付那些浮尸,他是祖传的。
一根系在腰间,同样是用马尾编织而成,还绑了铜钱的软鞭。
一鞭子下去,那些浮尸立马便会被抽到皮开肉绽,伤口处更是冒起阵阵恶臭难闻的黑烟。
岸上我和马老疤忙着对付那些冤魂水鬼、浮尸。
水里头就更加不太平了,我不知道水底下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几百米宽的黄河河面,一整个就跟炸了锅似的,一开始只是泛起巨浪,大量鱼虾被冲出水面。
到后面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脚下大地跟着颤抖了一下。
黄河断了流,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但确确实实断了流。
等到河水重新奔腾而下,河面上也随之重新恢复了平静,一阵微风吹过,白灵素回到了我身旁。
“没受伤吧?”
“没事,那只老龟道行还真高,要不是被青铜棺镇着本体,还真不好对付。”
“这么说你把那只老龟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