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红娘娘突然发难做恶,搅的十里八乡六畜不安、鸡犬不宁。
一到晚上,到处是鬼影重重,明明已经去世入土为安的亲人,遗体半夜爬回家里。
好些人险些吓得精神失常。
反正这事当时闹得不小,姚爷爷那会还不是大法官,只是十里八乡一个小有名气的先生。
“吾等既然通晓阴阳之事,遇到这种情况自当奋力出击。”
“我便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道出手,四处平息诡事,一来二去总算查到背后正主是红娘娘。”
红娘娘是鬼仙,更被十里八乡香火供奉近千年,道行之高深,远超姚爷爷几人想象。
力所不敌之下,最后惊动了镇妖司。
许久未曾听到镇妖司这三个字,现在乍一听到,我心里头也是大吃一惊。
“镇妖司都出手了,红娘娘不应该被消灭了?”
“镇妖司里头可不缺能人异士,且不说各大片区的代理人、主事人,就是看守人也是高人。”
“红娘子这般祸乱,难道没有看守人看守?”
按姚爷爷所说,红娘子的道行只怕比起白灵素全盛时期,也不弱多少。
白灵素当时有我师父镇守,镇妖司插手,也应该安排看守人镇守红娘子才对。
“小友你果然来历不凡,对镇妖司一事也知道如此清楚。”
“实不相瞒,我就是西北区看守人,负责的便是红娘娘。”
说着姚爷爷慢慢悠悠站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块腰牌放到了桌子上。
我一看,果然就是镇妖司看守人腰牌。
与我师父那一块造型一致,只是上面撰写的名讳不同。
“原来姚爷爷您是镇妖司西北看守人,晚辈失敬。”
因为师父的缘故,我对镇妖司没啥好感,但对看守人却很有好感。
十三年红娘子为祸,镇妖司当时对于西北地区其实没那么大力度,建设机构也不完善。
联合了好些玄门中人,方才将红娘娘逼回了娘娘庙。
一个参与此战的民间风水大师,踏遍整个河湾村十里八乡、乘龙望气之后。
断言红娘娘庙所处地脉,正好与这片山林一处为首、一处是尾。
那位风水大师便提出以地脉之力,镇住红娘娘之法。
具体怎么操作姚爷爷没有细说,大概就是从那之后姚爷爷便加入镇妖司成了西北一名看守人。
他在这片山林修了这一处小院,种下了一株桃树。
那一株桃树也不是寻常品种,据说是蟠桃。
就近是不是蟠桃姚爷爷也说不清楚,反正桃树是镇妖司弄来的。
桃树种下后,枝繁叶茂,十三年来每逢春季花开似锦,但从来不结桃子。
这一株桃树,就像是一根钉子一样,死死钉住了红娘娘庙的地脉流转,令其无法首尾相通。
红娘娘的根基就在娘娘庙,钉住了地脉,不说能立马消灭红娘娘,但绝对能震慑住它,令其不敢肆意妄为。
“当时那位风水先生还留下了一句话,十六年后桃树开花结果,树枯脉断。”
“届时若红娘娘依旧执迷不悟,便可用枯死桃树为法器,定能一举诛杀。”
听到此处,我算是终于明白红娘娘为何一定要调虎离山,让陈小海恶鬼附体中年男人,砍倒桃树。
这是要除后顾之忧。
而且只怕这十三年来,红娘娘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想要砍倒桃树。
姚爷爷的答复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没错。
十三年来红娘娘为了砍伐桃树,除去后顾之忧暗地里闹出不少乱子,更害了不少无辜姓名。
姚雀儿的生母其实是逃荒到此,路过红娘娘庙,被红娘娘附体。
无辜惨死后,姚爷爷收养了姚雀儿。
“红娘娘一事你已经全盘知晓,如今已成祸害,务必除之。”
“可惜这株桃树还差三年光阴,否则此物在手,必然稳操胜券。”
说完姚爷爷重重叹息一声,拧着的花白眉头、脸上深深褶皱,无不噙满了浓浓担忧。
我抬手挠了挠脑袋,认真想了想后开口说:“这红娘娘是鬼仙,道行高深,不如上报镇妖司。”
“让镇妖司多派一些人手支援?”
我刚说完,这提议便立马被姚爷爷给否决了。
姚爷爷告诉我这事是他看管不利,以至于桃树被伐,必须得由他来亲手收拾。
而且镇妖司在西北这一片,其实人手也不多。
即便上报,一时半会也很难安排增援。
等镇妖司增援到了,恐怕红娘娘早就将陈家湾十里八乡搅到天翻地覆了。
“放心吧,即便拼着同归于尽,我也会镇压红娘子。”
“届时小友只需要替我掠阵,对付红娘子座下几个鬼童子便好。”
一句同归于尽,姚爷爷说的轻松随意,更加是一本正经。
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想好了以命相搏。
这恐怕才是姚爷爷,故意避开姚雀儿的根本原因。
以身殉道,对此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说。
姚爷爷也没给我劝说的机会,只是告诉我这些年下来,红娘娘为了摆脱困境,暗中收了三只山精鬼怪作为童子、以供驱使。
陈小海是其一,另外两个童子,一个是山上成了气候的一只老穿山甲。
另外一个是个鬼娃娃。
“这三个鬼童子,道行都不弱,小友可有把握?”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以我现在的道行来说,若是单独对付其中一个,或者两个。
倒是问题不大,三个的话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姚爷爷您都想以身殉道了,若是没把握,我就退缩,岂不是让您笑话。”
“您放心吧,小子一定尽全力,和三个鬼童子斗个高低。”
“哈哈哈有这份心便好,放心吧老头子不会让你出事。”
姚爷爷哈哈笑着拍了拍我肩头,一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只是没等姚爷爷细说。
姚雀儿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告诉我们那个中年男人已经醒了。
“先去看看。”
姚爷爷率先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对付红娘娘一事因为姚雀儿在场,只能暂时搁浅。
来到旁边屋子,中年男人果然已经清醒过来,除了脸色惨白、精气神微弱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明被姚爷爷所救,中年男人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一看到姚爷爷立马就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姚老头,别人拿你当真神仙,你在老子这就是个屁!”
“你把老子关屋子里,不让老子走,想干啥?”
我脾气还算温和,可眼前这中年男人是真让我遏制不住火气。
而且就冲他醒过来没有丝毫被脏东西附体后慌乱惊恐。
明摆着这孙子跟陈小海是一丘之貉,说不准是他自愿让陈小海附体。
“我呸!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哦,我想起来了,你叫陈老狗,以前就跟陈小海厮混。”
姚雀儿一番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也没气,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两个大耳刮子招呼了上去。
陈老狗还想跟我动手,三两下就被我撂趴下了。
一顿良苦用心的社会主义式教育之后,陈老狗乖乖交代了真相。
一如我所料,这孙子是自愿让陈小海附体。
昨天晚上陈小海给他托了梦,许诺只要借身体一用,帮忙办一件事,便给陈老狗一大金银财宝。
梦醒之后,陈老狗记得清楚,鞋子都顾不上传,忙跑去开门查看。
一拉开门,明亮月色下三只平日里见人就躲,甚至很难见到的穿山甲,就直立身子站在门口。
三只穿山甲前爪,还都捧着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
看到金元宝,陈老狗眼睛都直了,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然后便按照梦里陈小海所说,继续回屋睡觉,全身心放松下来。
他一醒过来,就已经在姚爷爷这儿了。
陈小海何时上身附体,附体之后做了什么,陈老狗不知道,更加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金元宝。
“哎,真是鬼迷心窍、又财迷心窍,鬼话岂能信,何况你也不想想陈小海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他真要拿的出金元宝,岂会偷鸡摸狗。”
说着,姚爷爷弯下腰,伸手在陈老狗裤兜里一阵掏。
不一会真掏出来三个金元宝,只不过那金元宝可不是活人花的。
而是用金箔纸折出来烧给死人用的那种金元宝。
一看揣兜里的金元宝变成了死人钱,陈老狗愣了,随即终于浮现了惊恐神色。
他惊恐的不是被陈小海附体,而是金元宝变成了死人钱。
短暂的惊恐过后,便系数转变成了愤怒。
“啊啊!我的金元宝!金元宝啊!”
“陈小海你个狗日的!你骗老子!”
“老子非得掘了你的坟,把你挫骨扬灰不可!”
嘴上说着好兄弟讲义气,这会因为三个金元宝,陈老狗骂起陈小海来,可丝毫不留口德。
“竖子不可教也。”
见陈老狗如此执迷不悟,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最先想到的依旧是发横财。
姚爷爷摇着头叹了口气,骂了一句竖子不可教也,便让我松手放陈老狗离开。
陈老狗站起身骂骂咧咧朝外走。
“若是不想要大祸临头、冤虐缠身不得好死的话,尽早改邪归正吧。”
姚爷爷嘴上骂着竖子不可教也,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陈老狗临走前提醒了一句。
姚爷爷说的那些话,可不是在吓唬陈老狗。
陈小海能找上陈老狗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跟恶鬼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岂能有好下场。
陈老狗没有搭话,只是回头瞥了我们一眼,就骂骂咧咧走了。
“爷爷,你就这么放陈老狗走了?他砍了咱们桃树。”
姚雀儿跺着脚,气呼呼的说着。
“算了,雀儿你记着做人做事留一线,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线。”
一番教训,姚雀儿不在牢骚,只是低着头不言语,小脸写满了不服。
对此姚爷爷也只能无奈一笑,交代姚雀儿去厨房做饭后,姚爷爷便让我帮忙,将已经被陈老狗砍伐的桃树修整干净,制成法器。
“姚爷爷这桃树不是年份不到?还有用?”
“年份差些,威力少些而已,用肯定有用,抓紧做吧,今晚咱们便去夜探娘娘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