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根叔已经答应说出真相了!”
“你快动手啊!”
孙祖耀一脸哀求冲我大喊起来。
不停往下飘血,带着滔天怨念的阴风已经呼啸到了近前。
根叔答应说出真相,我也不再迟疑,脚下罡步一踏,口念避鬼护体法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帐纷纭,朱雀玄武,侍卫真我!”
“急急如律令!”
法咒落地,我便感觉身体一热,体内阳气迸发而出,形成一股无形罡风。
与那扑面而来的怨念、阴风撞在了一起。
院子里一阵飞沙走石,阿秋也终于现了身。
就飘在忽闪忽闪的庭院灯下,惨白的眼瞳冷冰冰盯着我。
“你是什么人?你可知这两个老东西做了什么事?”
“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阿秋冲我怒吼连连,它一吼院子里便阴风大作,甚至于空气似乎都变得湿润起来。
只不过凝聚的不是水汽,而是鲜血,带着阿秋怨念的鲜血。
“就凭我能随时收了你。”
说着我便亮出了阴山祖印,祖印神威之下,阿秋往后飘了飘,露出了忌惮。
“等根叔说出真相,若他真该给你偿命,我自不会阻拦。”
“若罪不至死,阿秋你今晚杀了根叔、根嫂,也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罪孽,白白断了自己往生之路。”
我话音刚落,半路杀出搅乱了局面的罗芳竟然探头探脑走上前来。
一脸害怕又一脸好奇看着忽明忽暗的庭院灯。
“大…大师,你们说的阿秋鬼魂是不是就在那儿飘着?”
我看了一眼早已经被阿秋鬼魂吓得只差没尿裤子的孙祖耀,再一看明显没看到阿秋鬼魂,只是阿秋怨念太强,有所感觉的罗芳。
心里头也是更加诧异起来。
按理说阿秋已经属于怨鬼了,此时此刻又是带着杀意而来,就算不是运势低走,也必然能看到。
罗芳却没有看到,刚刚她也没被阿秋怨念影响。
那些孤魂野鬼,也是被她吓跑的。
更让我傻眼的时,罗芳看向阿秋时,阿秋似乎也很忌惮。
一般开过光的法器,可没这么强横。
就是殷森用校牌做的护体符,也没这么好效果。
罗芳身上到底戴了什么法器?这么霸道。
仔细一看,我傻了眼,罗芳身上压根没佩戴法器。
倒是她一张俏脸,虽然因为惊吓面色惨白,印堂却始终一片红光。
纯粹是靠气运旺盛,让诸邪逼退?
可罗芳面相,横看竖看也不是命中大富大贵之人。
被我直勾勾盯着,罗芳皱了下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大师你盯着我看什么?”
说话时,她下意识抬手撩了一下额头前垂下的头发。
就在她抬手的瞬间,透过宽大衣袖,我看到她右手手臂上有两朵黑漆漆牡丹纹身。
我没纹过身,也见过学校里一些女孩纹牡丹,一般来说牡丹纹身都是彩色。
把牡丹纹成一片漆黑,先不说失去了牡丹花娇艳欲滴的韵味,还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暗黑诡异感。
“鬼纹?!”
我猛地想起来,阳炎炎给我的阴山鬼术中提到的鬼纹,无论什么样式,都是黑色。
鬼纹属于阴山鬼术的一种秘术,我师父都不会,只有阳炎炎、殷森会做鬼纹。
罗芳手臂上的鬼纹,是怎么来的?
下一秒,罗芳充满厌恶的眼神,将我从震惊中惊醒了过来。
我忙收回视线,压下心头好奇,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点了点头表示阿秋的鬼魂的确就飘在庭院灯下。
得到我肯定得答复后,罗芳咬着嘴唇又往前走了一步。
庭院灯下,阿秋害怕气运旺盛的罗芳,又往后飘了飘。
“你叫阿秋对吧?根叔、根嫂都是一辈子的好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害你。”
“今晚小师父在,大家把事情说开,你安心去投胎。”
和孙祖耀一样,罗芳打心底里不肯相信做了一辈子好人的根嫂、根叔,会做恶事,会害死阿秋。
然而不相信,不代表事实。
她完全偏向根叔、根嫂的话,瞬间激怒了阿秋。
一声怒吼,阿秋满脸怨愤朝着罗芳扑了过来。
罗芳气运旺盛看不到阿秋,却是能感觉到那股滔天怨念,扑面而来的强劲阴风更是瞬间将罗芳掀翻倒地。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哑巴!”
我强忍着怒呵斥一声,不得不再次祭出阴山祖印震退阿秋。
“虚伪!”
“你们全都是虚伪恶心的臭虫,只会偏袒两个老东西!”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被祖印震退的阿秋,这下是彻底走到了丧失理智的边缘。
无奈之下我只能以祖印拦住阿秋,同时回头冲根叔大吼。
“还不说出真相,真想死?”
在我不断逼问下,根叔终于开口说出了真相。
和我猜测大差不差,一开始阿秋挺着大肚子来找根叔夫妇租房子。
根叔夫妇其实也顾虑借死不借生,不愿意租给阿秋。
阿秋从街坊四邻口中听说了根叔、根嫂夫妇是热心肠、老好人。
走投无路下第二次上门哀求根叔、根嫂。
为了博得根嫂、根叔同情,阿秋袒露了自己被男友抛弃,怀着孕也没钱去做手术这些事。
就是这一番话,让大半辈子膝下无子的根叔动了歪心思。
根叔许诺免费租借房子给阿秋,还负责阿秋养胎、生娃的一切开销,条件自然就是阿秋生下孩子后,得交给他抚养。
为了说服阿秋,根叔甚至许诺事后给阿秋一大笔钱。
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阿秋稀里糊涂答应了下来。
根嫂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架不住根叔哀求,又想到这么些确实没能给根叔生下一儿半女,也就勉强答应了。
之后根叔、根嫂便一直悉心照顾阿秋,等着阿秋十月临盆。
原本一切都顺顺当当,按照根叔所希望的在发展。
直到那天根叔上门去给阿秋送鸡汤,无意间撞见阿秋在洗澡。
水汽弥漫、朦朦胧胧,阿秋青春靓丽的胴体像是魔咒一样深深刻在了根叔脑海里。
从那天之后根叔变了,他开始想着阿秋生下的孩子始终没有自己的血缘。
阿秋既然能为了钱答应卖掉孩子,是不是也能为了钱跟自己生一个有血缘的孩子呢?
至于根叔到底是为了生孩子延续香火,还是色迷心窍。
在我看来,恐怕是后者。
纸包不住火,很快根叔骚扰阿秋,威逼利诱想让阿秋给自己生孩子的事,便被根嫂知晓。
危机感骤然而生,与根叔大吵一架后根嫂死活要把阿秋赶出去。
还大骂阿秋不要脸,小小年纪竟然勾搭根叔。
然而阿秋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这些事。
被泼了脏水的阿秋,也解释过,可惜根嫂压根不信。
不仅根嫂不信,周围人也不信。
因为在街坊四邻和孙祖耀、罗芳一样,认为根叔、根嫂是一辈子的老好人。
老好人怎么可能做坏事?
而阿秋小小年纪,也不上学整天跟人瞎混,还闹到未婚先孕。
简直就是坏孩子的模板。
说完这些,根叔已经鸵鸟一样跪在地上,深深埋着脑袋。
孙祖耀也低着头,神色复杂,罗芳瞪着眼睛,一脸不敢相信,不肯接受。
“根嫂,根叔已经说了实话,现在该你告诉我们,阿秋到底怎么死的?”
我把目光看向了根嫂,当时在404卫生间我妖眼看到了一些阿秋临死前的画面。
大出血的阿秋痛苦万分从卫生间往外爬,她已经喊不出声,只能伸着手求救。
这足以证明当然是有第二个人在场。
只要那个人发发善心,阿秋不会一尸两命。
而那个人,就是根嫂。
至于阿秋流产大出血而死,到底是根嫂害得,还是意外,我不知道。
“就是这老东西给我下药,让我流产,让我大出血,是她害死了我!”
庭院灯下,阿秋怒吼连连,惨白怨毒的脸疯狂扭曲。
“不……不是的!我没有下药,没有!”
“你是自己意外摔倒!”
根嫂摆着手,大喊着给自己辩解。
那天根嫂拿了些钱,准备破财消灾打发走阿秋。
结果碰上阿秋意外摔倒,流产大出血。
看着已经吓到六神无主,几近崩溃的根嫂,我确信根嫂并未说话。
鬼是过去人,人是未来鬼。
人会被情绪左右,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从而忽略某些真相,鬼魂也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阿秋会怒吼是根嫂下药害得她流产大出血,却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
只是纠集孤魂野鬼折腾根叔、根嫂,却没有上来就杀人泄愤。
我叹了口气,从八卦袋里取出一把坟头土,念了法咒,朝着阿秋洒去。
坟头土能让阿秋完全想起临死前模糊的记忆。
阿秋神情呆滞了几秒,完全想起了临死前模糊掉的记忆,可它怨气并没有消减多少。
“想起来,我都想起来了!”
“我是自己摔倒,可这老东西见死不救,她也是女人!”
“还有这个老东西,下流无耻,凭什么他就是好人,我就是不知廉耻!”
“凭什么!”
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以行事作风看人、以外貌看人。
这叫偏见。
可惜很多人都这样。
“我错了,错了!是我色迷心窍,是我错了!”
“阿秋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偿命,求你放过你根嫂吧!”
根叔跪在地上,一边抽着自己嘴巴,一边认错朝着阿秋挪了过去。
想要以死平息阿秋的怨气,阿秋一声怒吼,裹着阴风朝根叔扑去,怨念太强,疯长出的指甲漆黑一片,锋利犹如片刀。
眼看阿秋就要一下掐住根叔脖子,罗芳突然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根叔面前。
“阿秋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