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蔓在心里默默冷笑。
“抱歉,我不能答应。”她要是答应了,就等于欺负曾经的自己。
她做不到。
“你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还有没有天理了?”钟灵均一脸惊讶地看着钟蔓,脸色很差。
“我肯让你从牢里出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钟灵均,你就知足吧。”钟蔓淡淡开口,又对钟霆说:
“你要是不放心他,给他请几个保姆也行。”
“对了,我妈呢,我妈去哪儿了?该不会也被你这个狠心绝情的东西给害了吧?”钟灵均恼怒地问。
这个时候,病床上的钟霆已经呼吸困难,眼看着就要走了。
“灵均,灵均,你,你务必要好好听你姐姐的话,千万不要胡来,一定要……”
他紧紧抓住钟灵均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自己儿子依旧犟嘴不同意似的。
钟灵均也有些害怕了,他嘴巴蠕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难受的点就是恐惧,生怕以后没有人再护着他。
“她肯定不想当我姐,你没看她什么态度!”钟灵均声音冷冽,心里却在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钟霆说话钟蔓这个贱人肯定会听的。
“蔓蔓,蔓蔓,答应我,答应我好吗?”钟霆什么也顾不得了,直勾勾盯着钟蔓,眼底全是哀求。
钟蔓神色格外复杂。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给自己摊上这么大一个毒瘤。
“我会对他照顾一二的。”这时,绍京宴忽然开了口。
钟蔓一愣,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他却示意她稍安勿躁。
钟灵均明显目光一喜,只要有绍京宴这个承诺,他以后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高任鸟飞了?
太好了。
钟霆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也瞬间放下心来,一张脸以极快的速度枯槁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他喃喃自语,最后一眼依旧在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但很快,他的眼睛慢慢闭上,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离世,钟蔓心里好似被挖空一角,小时候经历的所有也在这个瞬间涌进脑海。
这种感觉,是在令人难过。
“爸!”钟灵均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亲爸是真的离开他了,先是愣愣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瞬间扑了过去,脸色煞白地抓着钟霆的胳膊摇晃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们先出去吧,我会让人来处理。”绍京宴怕钟蔓被刺激到,扶着她往外走去。
楼道里,钟灵均的哭声依旧在不断回荡,听的人心里难受。
钟蔓呆呆望着虚空,有种说不出来的颓丧。
钟霆的丧礼在三天之后举办。
钟蔓一身黑衣出席,绍家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简天策也代表简家前来参加。
“你那个弟弟呢,怎么不见他人影?”这时,绍宁心冷不丁开口。
钟蔓还沉浸在复杂的心绪里,陡然听到这个声音,也愣了一下。
自从几天前在医院见过之后,她也没有看到钟灵均人。
“我让人将他带来了,应该在路上。”绍京宴说。
绍宁心挑了挑眉,露出讥讽的神色,“真是怪了,自己亲爸去世,不相干的人来了一堆,结果自己倒不出场了,这种儿子真是……”
“心儿!”薛芳菲拉了一下自己女儿,让她闭嘴。
绍宁心便悻悻地说了一句:“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你不想来,没人勉强。”绍京宴淡漠地说。
绍宁心脸色一白,躲到了薛芳菲身后。
整个丧礼气氛十分沉重,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只剩下黑色跟白色。
可是从始至终,钟蔓都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只是悲哀地看着钟霆的墓碑,满脑子都是过去的点点滴滴。
记忆里,钟霆一直工作忙碌,就算回来也只会对钟灵均嘘寒问暖,她一直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所以,她哭不出来。
这时,陈安从人群背后走过来,在绍京宴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后者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那还不快去找,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丢了?”
“怎么了?”钟蔓听到了点,有些狐疑。
绍京宴眉头拧紧,“钟灵均跳车跑了,我让他们再去找。”
“他能去哪儿,他能干什么?”钟蔓嗤笑,“真不知道钟霆跟杨舒雅都是怎么教育儿子的,把钟灵均惯成那样。”
丧礼结束之后,钟蔓缓了好几天,才将自己从那种沉甸甸的情绪中拉扯回来,重新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
但绍京宴说,钟灵均还是没有找到,挺大一个人,就好像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怀疑有什么阴谋。”钟蔓用牙签扎了一个水果放进嘴里,“你想想看,他手上毕竟还有两千万的,会不会是谁想把他手里的钱骗走!”
绍京宴点头道:“有这个可能,那我再多加派人手找找看。”
与此同时,京市郊区一个不起眼的城中村民房里。
钟灵均刚刚打败了一场游戏,气得差点要用吃剩的榴莲壳把键盘砸了。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周多,每天都不能出门,几乎要被逼疯了。
他发泄一番,拿出手机给目前为止唯一能靠得住的人打电话。
“同星月,你到底帮不帮我的忙,你给我说实话!”
电话那头,女生愣了愣,“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钟蔓对我有恩,我不会再做一些没用的事跟她作对,何况她对你已经够好了,帮你逃跑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要是知道钟灵均是个这种德行的人,同星月真的不可能帮他。
“同星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跟我妈筹谋了什么,你一开始说是为了勾引绍京宴的,可惜你没有成功,后来才……”
“你给我住口!”同星月冷冷一笑,声音沿着电话线幽幽传了过来,“我从来没有肖想过不属于自己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对钟蔓不利的事情,就算你去告发,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你,要是再这样威胁我,我立刻告诉他们你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