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绍谦一把将自己女儿扯了回来，他脸色极差，恨不得把这个女儿回炉重造似的。
钟蔓循声望去，灰败的瞳孔深处，浮过一抹冷色，“怎么，你心虚了？”
绍宁心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钟蔓你简直……”
“是宁心小姐，是她昨天来告诉我们，让我们按照她说的做，她给了我们一人二十万现金，就放在我们两个房间的柜子里。”
这时，其中一名女佣开了口，声音颤巍巍的，恐惧已经将她淹没。
另外一个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儿点头，一个劲儿落泪。
破案了。
绍宁心勉强支撑起来的心理防线就这么轰然倒塌。
她猛然回过头，恶狠狠瞪了一眼把她供出去的那个女佣，眼底的毒辣初见端倪。
“你污蔑我！”她指着那个女佣的鼻子，怒声道：“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奶奶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害她？！”
“当然是因为想报复我。”钟蔓内心气血翻腾，声音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痛苦。
“绍宁心，我的导盲犬咬了你，京宴上门警告你，你怀恨在心却无法发泄，便想到这个发泄口。
你知道我跟奶奶关系深厚，就想通过奶奶来达到报复我的目的，绍宁心，你真是好狠毒的心，你就不怕因为这件事，奶奶出什么事吗？”
钟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能看得见，她就能亲手教训绍宁心，不，如果她能看见，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钟蔓心都在滴血，恨不得自己去替老夫人承受所有的痛。
“你胡说！”绍宁心下意识后退两步，摇着头，脸色煞白地说：“我没有，都是你冤枉我的，明明是你不满我那天说的话，你才是想报复我，你，你……”
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看她，目光全是失望与震惊。
绍宁心慌了，整个人靠着墙慢慢下滑，浑身弥漫着恐惧。
“你，真的是你？！”就连薛芳菲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这么蠢，老夫人身体那么差，你……”
她狠狠甩了女儿一巴掌。
绍宁心没有防备，直接滚在地上，额头磕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痕。
薛芳菲还是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
“妈，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绍宁心瞬间哭了，可这还没完，短暂的停顿之后，薛芳菲又一巴掌落下来，打在她的下巴。
火辣辣的痛持续了很久，薛芳菲一连打了她十几个巴掌，打的绍宁心都快晕过去了。
就连最为严厉的绍谦都有些看不下去，将自己老婆拉住，“算了，你现在就算打死她也没用，把她送去女子学院上学吧。”
“不，不！”绍宁心快吓傻了。
女子学院是几个家族合力开办的专门用来管教不服管教的贵族女孩的地方，完全军事化管理，就算是一只刺猬头进去，也会被扒光刺才能放出来。
“由不得你！”绍谦冷冷将她拽了起来，交给陈叔：“这件事，就由您来安排吧。”
钟蔓看在眼里，仍觉不满，绍谦跟薛芳菲夫妇还是想保下自己女儿。
她想要开口，却被绍京宴制止，“就这样吧，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残忍的刑罚了。”
绍宁心被连夜送走，老夫人却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钟蔓不放心，跟绍京宴一起在医院守着，医生却反复强调她的身体也不能过于疲惫，需要及时补充体力。
绍京宴强行将她带去隔壁病房休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钟蔓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陡然失声痛哭。
房间里，气氛格外压抑。
“都是我不好，是不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偏偏是我……”钟蔓浑身狼狈，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绍京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紧紧搂住她，许久才道：“与你无关，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好好配合医生，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一定尽早好起来，知道吗？”
钟蔓终于听了他的话。
但这个夜，她仍旧睡得很不踏实，梦中，老夫人醒了，在病床边抚摸着她的额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
可下一秒，她又梦见老夫人出了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在默哀……
“绍京宴！”钟蔓猛然惊醒，下意识摸向旁边，绍京宴急忙抓住她的手，“我在这里，别着急。”
钟蔓心里狠狠一松，幸好只是做梦。
“奶奶呢，她怎么样，醒了吗？”她急切的问，摸索着想要下床。
绍京宴将她按了回去，“还没有，医生说奶奶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醒来还得几天。”
“带我去。”钟蔓急声道。
接下来的几天，钟蔓真正经历了这世上最痛苦最煎熬的等待，足足五天五夜，她全都待在病房，熬得脸越发苍白，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子阴沉。
“你该洗澡了，都两天了。”绍京宴从她身后走过来，两手将她肩膀握住，扶着她往套间里的洗手间走。
钟蔓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我，我可以让荷妈帮忙，你……”
“荷妈回去做饭了，她也比较忙，那这样我先帮你洗头发怎么样？”绍京宴有些无奈。
他们又不是没有经历最亲密的事，何必这么害羞遮掩。
钟蔓没有再拒绝，乖乖躺在洗头台上。
绍京宴放好了水，修长的手指头穿进她的发间，手法跟力度都很曼妙，他都快跟专业的洗头师傅相媲美了。
钟蔓就在想，这份恩情可怎么还。
他要她以身相许，她当真能做到吗？
“绍京宴。”沉默许久，她忽然轻声开口。
绍京宴愣了一下，停止动作，“怎么了？”
钟蔓心如鼓擂，停顿了好几秒才道：“我眼睛不舒服，你帮我看看。”
绍京宴急忙把手擦干，俯身观察她的眼睛，就算钟蔓看不见，也能感受得到他的专注。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脸上似乎也开始发烫，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眼看着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