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人不多,夜里出来的更不多,但两人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家烧烤店,此时有几个桌子上坐着人,他们便找了一个避人的座位。
香喷喷的烤肉很快上来,有鱼有虾还有钟蔓挺喜欢的烤羊肉串,她最先拿起一起嗦了一口,浓烈的肉香味很快征服她的味蕾。
眨眼功夫,她已经消灭了三串,绍京宴就那么安安静静坐着,靠在座位上,生怕自己高贵的衣服被这烧烤散发出来的烟火气熏到似的。
“你真不吃啊?你不饿?”钟蔓递过去一根烤鱼,“这真不错,鱼肉鲜嫩可口,一吃进去满口留香简直棒极了。”
她是看着绍京宴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份儿上,勉强愿意分他一串。
可谁知道,这家伙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嫌弃地转过头,“你吃吧,我宁愿饿着。”
说话间,肚子还真叫了一声。
钟蔓憋住没笑,自己把那串鱼肉吃了,意犹未尽,又让老板上了五串,吃了个够。
不得不承认,这地方虽小,可老板的手艺是真不错,她一吃便停不下来,要不是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她真想继续。
“有那么香?”绍京宴嫌弃地看了一眼钟蔓嘴角的油光,满脸怀疑,“少吃点,这指定没那么干净,小心拉肚子。”
钟蔓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你这辈子从未享受过的美味,不吃绝对后悔。”
绍京宴挑眉,将信将疑地拿起一串烤虾,凑近闻了闻。
香味瞬间冲进鼻腔,格外勾人。
这虾是老板开好背并且剥好的,调料格外入味,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好吃吧?”钟蔓一手支着下巴,笑着问。
绍京宴漫不经心道:“尚且可以果腹。”
钟蔓撇撇嘴,这家伙还真是能装,明明好吃的不行,非要逼逼赖赖。
“你觉得,郝奶奶为什么那么执着呢,宁愿自己给自己挖个坟坑,也不愿意接受奶奶的好意,难道她有什么隐情?”沉默片刻,她问。
绍京宴眉头微蹙,“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那我一定要挖出真相来,要带郝奶奶回去治疗。”钟蔓咬了咬牙,坚定开口。
绍京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那万一明天郝奶奶还是拿锄头打你呢?”
“那我就再去。”她声音冷冽,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既视感。
然而。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半夜里,她吐了。
准确来说,是上吐下泻,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等着下一波难受翻涌而至,一张脸煞白。
“让你别吃那么多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绍京宴骂骂咧咧的去给她买了药,又端来一杯温水递过去。
钟蔓浑身无力,水都端不起来了,但还是咬着牙,恨恨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乌鸦嘴!”
绍京宴白了她一眼,“可闭上嘴吧,现在你只能依靠我了,小心我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回去。”
钟蔓攥起拳头,用力却又无力地在他肩膀捣了一下。
“这都是报应,谁让你之前总害我受伤,真是天道好轮回。”绍京宴干脆蹲坐在地毯上,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钟蔓快气疯了。
“滚蛋!”她大怒。
绍京宴还在笑,笑话她狼狈。
钟蔓忍无可忍,在下一轮恶心来临之时,瞅准机会,吐了他一身。
真是一身。
绍京宴瞬间暴跳如雷,急忙脱下外衣,“钟蔓,你故意的!”
一边说一边进了浴室,用冷水把自己冲了个一干二净。
钟蔓终于有了一丝精气神儿,拍着床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肚子开始疼,钻心的痛一直从肚子蔓延到心口,令她浑身难受。
等绍京宴裹着浴巾,闻着自己的身上还有没有味道出来,就看到她在床上扭成了一根麻花。
她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喂,你没事吧?”他急忙奔过来,大手抚摸她的额头,一阵滚烫的气息立刻传来。
“痛……”钟蔓咬着牙,紧紧攥着被子,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呼喊。
绍京宴有些不忍,让她暂且忍耐,他则去叫了救护车。
钟蔓被确诊为急性肠胃炎,需要挂针三天。
她真是肉眼可见的后悔。
“不行,你不能在这儿陪我,你得去看看郝奶奶,万一她再出什么事可怎么办?”钟蔓抓住绍京宴的胳膊,眼底含着哀求。
她来这儿,就是为了郝奶奶,怎么能本末倒置?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要是不陪着你,你死在这里怎么办?”绍京宴将她挂着针的手放好,瞪了她一眼,却又不忍道:
“你放心,我让张恩熙去看了,郝奶奶那坟起码还得三五天才能挖好,她这两天身子骨还算硬朗,你要是真想快点见到她,自己就赶紧先好起来,知道吗?”
钟蔓到底是信了。
格外配合治疗,让吃药就吃药,指甲盖那么大的药,她也只是稍稍皱下眉头,咬咬牙就咽进去了。
只不过,她常常拉肚子这事儿,实在难以启齿。
小镇上的护士本来就不多,人家哪有时间一早上陪她上五六趟厕所。
钟蔓只能自己一手举着药袋,一手扶着墙,慢慢朝卫生间走。
结果就被医生点名批评:“你身体这么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厕所,把你晕倒了怎么办?你没老公吗?”
钟蔓哪里肯让绍京宴帮忙,无力的笑笑,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医生说:“你当我瞎?!”
一转头,绍京宴正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医生走后,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钟蔓手里的药袋,硬扶着她往洗手间走。
“我不要你去,你不觉得尴尬吗?”钟蔓脸色发囧,无比后悔吃了那么多烤肉。
绍京宴无语地瞪她一眼,“都睡过的人了,你矫情什么矫情?”
这一瞬间,钟蔓真的很想撕烂他那张破嘴。
等到了女洗手间门口,钟蔓想夺回药袋的所有权,绍京宴却不给。
他看到有位女士也来如厕,便叫了声姐,将药袋给了对方,拜托她帮忙将钟蔓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