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蔓就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怎么了?”她本着关心伤病员的想法,语气关切的问:“谁又惹你了?”
陈安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急,他想着以前少夫人还挺敏锐的,现在怎么这么明显的事情愣是看不出来呢?
他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开口:“少夫人,绍总身体不太好,从医院到二房家里,其实挺难受的。”
这个提醒已经够明显了吧?
钟蔓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原来他是身体不舒服。
“那待会到医院,再让医生给你看看。”她道。
她感觉自己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又不是她让他来的。
没想到绍京宴又恼火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这样吗?”绍京宴直勾勾盯着钟蔓的眼睛,试图透过她眼底的茫然,看透她的内心。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在意,所以不懂他的恼怒。
她不在意他了。
这个事实,他明明早已经知晓,可真正一次又一次的验证,他这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什么叫为了我?”钟蔓皱起眉头,心口窝火,她倒是想反驳,可这家伙现在是伤病员,万一再把他气出什么好歹来,她难辞其咎,
罢了,罢了,少计较,少烦躁。
钟蔓转过头,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不再说话。
绍京宴独自憋屈着,觉得自己实在没了自尊。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同星月,也后背紧绷,一个字也没说。
她其实看得很清楚。
绍京宴喜欢钟蔓,却苦于面子,一直憋着说不出来,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钟蔓,心里早已经没了绍京宴的位置,因此不在意,也看不到他的委屈无奈。
同星月在心里笑了笑,这样的局面,其实对她挺有利。
“当心!”忽然,一辆失控的车辆撞向他们,陈安急忙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那辆车。
可那辆黑色轿车疯了一样,硬生生贴着陈安车的后视镜蹭了过去,留下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钟蔓这一边距离那辆撞过来的车最近,吓得她下意识捂住脑袋。
她咬紧牙关,已经猜到自己要被撞个脑震荡了。
可就在这时,绍京宴却先她一步反应过来,将她搂在怀里。
冲撞发生时,他的肩膀被狠狠怼了一下,钟蔓清晰地听到他胸腔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瞬间,她又惊又疑,心如擂鼓。
忽然,她脑子里幽光一闪,
明白了他刚刚为什么生气,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喜欢她。
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脸面,也不是为了其他,他喜欢上她了,因此才会在危急关头舍己为她。
这个发现,令她异常诧异。
短暂的几秒钟之后,车子在路边停下,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魂未定。
绍京宴脸色惨白,却下意识看向钟蔓,焦急地问:“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钟蔓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巨大的发现里,半天缓不过来。
耳边嗡嗡的,有被惊扰的那些车主怒骂的声音,有交警赶来处理事故的声音,还有同星月转过头来关切的问候。
这些吵杂的声音中,绍京宴的话音格外清晰。
钟蔓下意识回过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透着关切。
她紧紧盯着他,从他瞳孔看到了自己震惊的眼睛。
“我没事。”她后知后觉,轻声问:“你呢,感觉怎么样?”
他这会儿脸色白得厉害,嘴唇也没了颜色。
“绍总,我下去看看。”陈安转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
他话音刚落,绍京宴忽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钟蔓心跳瞬间漏了半拍,她下意识托住绍京宴倒下的躯体,“星月,快来帮忙!”
绍京宴很快被送往医院。
医生说,他是因为替她挡了那一下,伤了内里。
手术室外,钟蔓忧心忡忡的等着,满脑子都是刚刚那惊险的一幕。
同星月陪着她,“蔓蔓姐,没事的,医生都说了问题不大,顶多休养休养就好了。”
钟蔓身体僵硬,勉强扯出一抹笑,“但愿如此吧。”
她怕绍京宴身体受到损伤,也怕自己欠他的更多。
还不清,可怎么办。
孔玉芬跟谢欣潼也闻讯赶来。
“钟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又受伤了?”孔玉芬指着钟蔓的鼻子,声音冷嗖嗖的,透着压迫感:
“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一天天的为了你,我儿子总是在受伤,你这个扫把星什么时候能离我儿子远点!”
钟蔓倏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刺向孔玉芬,一字一句道:
“孔女士,你在指责别人之前,能不能先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的错,还是说,你就是针对我,但凡绍京宴出一点岔子,你都得算在我头上?!”
她已经足够容忍了。
此时此刻,她心烦意乱,实在不愿为一些没意义的事争执。
“夫人,这事儿是个意外,当时我们从二房回来,却不凑巧,碰到一个酒驾司机,在路上横冲直撞,那个人现在已经被送监了。”陈安见势不妙,站出来解释。
“意外什么意外,为什么我儿子偏偏跟她在一个车里就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她克的!”孔玉芬才不听解释,何况钟蔓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斥她,简直放肆。
“跟我在一个车里就能受伤,你儿子得多没用?”钟蔓忍无可忍,冷冷一笑,“孔女士,大清早亡了,你还在纠结什么克不克的,可真有意思。”
孔玉芬听了这话,勃然变色,就要上手,却被钟蔓一句话镇住:“你敢打我,我就敢报警!”
这里是医院,不能闹得太难堪。
“那你们怎么会去二房那边呢?”谢欣潼敏锐得察觉不对劲,问了一句。
陈安下意识看向钟蔓。
“我们有事去找绍宁心。”钟蔓淡漠开口,不愿过多解释。
“你去就去,为什么带着京宴,他受了伤你不知道吗?”孔玉芬脸色黑沉,又一次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钟蔓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我没带着他。”
孔玉芬一噎。
她儿子最近反常得厉害,有些事,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罢了,等儿子出来再好好紧紧皮也不迟。
这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孔玉芬急忙迎了上去。
钟蔓也要过去,却被谢欣潼抓住,后者今天似乎格外生气。
“他是为了你,是不是?”谢欣潼直直盯着钟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究竟怎么做到的,凭什么让他这样对待你?凭什么?”
她的手指甲几乎陷进钟蔓胳膊上的肉里,神色透着说不出的愤怒。
钟蔓有些无奈,用力甩开她,“这个你不如去问绍京宴,他肯定比我更清楚。”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切记不可再走动,务必卧床静养。”这是医生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