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他之前,叶璇一直以为自己没那么在意这件事。
就像她跟杜莘说的那样。
她总不能道德绑架秦郅诚身心都是她的,究根结底这段婚姻也不过是个合约。
可是她不明白,既然如此,当初跟她结婚做什么?
还说了那么多,什么是要跟她好好过日子,认定了她就是她,还说要做她的金蟾蜍……
秦郅诚的誓言历历在目,让叶璇不得安宁。
怪不得每次问他前女友的事,都避而不答,原来是根本忘不掉。
她从未想到她会对秦郅诚有白月光这件事有这么大的执念。
秦郅诚显然还处于一个愣怔的状态,他看着叶璇眸中不加掩饰的质询和气愤,安静两秒,淡淡一哂。
“你又笑。”叶璇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好笑的。”
每次她一有情绪波动,秦郅诚立马笑。
有毛病。
秦郅诚看她发火,反倒好像更愉悦两分,“不笑了。”
“麻烦秦总回答我的问题。”叶璇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易逃过去,“你有白月光?”
秦郅诚不回答不是逃避,只是在试图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他极少上网,只问,“是张爱玲的‘床前白月光’?”
白月光一词好像本就出自张爱玲的书里,总之都是忘不掉的心底的女神,叶璇说,“是。”
“那的确是有。”
秦郅诚直面回答。
他如此直白,叶璇反倒停住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口被刺了下。
她故作平静,淡淡“哦”了一声。
“知道了。”
“怎么不继续问下去。”秦郅诚沉声问。
“没必要。”叶璇轻笑,想给自己留个体面,刚才的确太鲁莽,也太不像她。
就算是知道被沈培延背叛那时候,她也能保持着理智,想着报复的对策,但在刚刚那一刻,她大脑确实空白了,也真正感受到了受伤。
何必,她告诉自己。
明明吃过一次亏,干嘛又傻傻的要栽到另一个坑里去。
“叶璇。”
秦郅诚打断了她的情绪。她安静着抬头,“嗯?”
秦郅诚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许娴突然出现在门口。
“秦郅诚。”许娴看着他,“我要单独和你聊一聊。”
叶璇也没有要再管的意思,提着水壶转身走了。
秦郅诚面色渐渐淡下来,看向许娴,有些人的气场是与生俱来的,他身周的冷淡也不过是本色。
不过许娴刚才看到了,他对着叶璇那样温柔。
“认识二十多年了,非要这么对我吗?”许娴突然有些难以呼吸,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好像都是白费力气,“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至于对我挂着脸吗?”
“许娴。”秦郅诚打断她的话,他很少对人表露情绪,一是骨子里的涵养而是本身情绪就很淡。
“我似乎已经同你讲过很多次。”
许娴受不了他冷冰冰的语气,说不了两句后,眼睛又没出息热热的。
她就是这样,谁对她冷都行,都没问题,但秦郅诚不行。
秦郅诚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心,她就是疯了,也要做秦郅诚一个人的疯子。
“……我错了。”许娴一滴泪顺着面颊流下,她开始了高傲人生中的第一次服软,伸手去扯他的袖子,“我真的错了,你别这么冷着我,我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你跟叶璇结婚我不是都没说什么吗,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秦郅诚视若无睹,抽身从她身边走。
刚走出去没两步,许娴要跟上来,叶璇却突然出现,挤过她,挽住秦郅诚的手臂。
“抱歉。”她说,“你好像缠错人了,这是我先生。”
秦郅诚看着突然折而复返的人儿,睨着她。
许娴恨叶璇,很恨,在此刻看到她之后更恨。
“你算什么东西……”
秦郅诚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叶璇,他面容平静依旧,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他甚至一个字没开口,就是那么平静的看着许娴。
却让许娴后脊发凉。
是了。
她忘了。
因为秦郅诚从前没对她下过手,所以她忘了,他这样一个冷心冷血的商人,如果被惹恼,那么平静皮囊之下,只会是她承受不住的恶。
阴阳两面,极致的白,其实就是极致的黑。
许娴隐隐感受到了一种灭顶性的压抑,她轻喘着气,仍咬唇倔强道:“我爸是你家害死的,如果不是你哥那天要出门,我爸就不会死,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秦郅诚,我爸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秒。
“啪——”
叶璇给了她一巴掌。
“那就我来做。”叶璇低声爆了句粗口,嗓音清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天天怨天尤人的搞什么?全世界就你最惨就你最难是吗?你自己不好受就要所有人都不好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
“你什么你?你的确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堂堂中医院主任,抓着别人的老公不撒,你是道德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
“我……”
“我也是够大度的,看在你们两家交好的份上,一直对你留有三分薄面,但你也别太过分了,毕竟现在秦郅诚的妻子是我,你如果在这么明目张胆勾引我先生,也别怪我做得够狠。”
医院本就是个安静的地方,叶璇音量不大,但在空旷的热水间也足以有回音。
周围几个科室有人张望出来。
许娴眼眶猩红,扭头走人,哽咽着。
叶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静静看了会儿,冷不丁问身侧的人,“你是要准备对她动手是吗?”
和秦郅诚共处多年,她自然也了解秦郅诚的所有反应。
秦郅诚的模样变幻莫测,令人看不出情绪,他依旧是冷的,但那种冷清又好像淡了些。
“嗯。”他放低声音,说,“要阻止我?”
叶璇回过头看他。
“我才没那么圣母。”
秦郅诚安静看着她,“把你想说的说出来。”
“动手就动狠点,让她长个记性,这姑娘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前几次你对她都那样了还惦记着你,估计有点受虐倾向。”叶璇挺面无表情的,“总之,最好让她一次死心。”
秦郅诚又安静笑了。
“嗯。”他说,“好。”
这些都是秦郅诚曾教她的。
教她手段狠辣,教她出手果断,教她不要对敌人留情面。
他们俩,其实还真是天生一对。
只不过……
叶璇看他,“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被许娴打断那句。”
秦郅诚说:“你说的那个白月光,的确有。”
叶璇听一次,耳朵刺一次,她说:“知道了,这个刚才说过了,然后呢。”
“她叫叶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