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江他妈知道儿子心气高，不愿意娶二手货。
说实在的，其实她儿子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其实也不差。
要不是家里穷，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没结婚。
于江他妈不再提让儿子娶许语嫣的事。
她拍了拍于江的肩膀：“等回头开春了，妈带着你嫂子他们，在后山偷偷开块地。”
“咱们多种点菜，争取早点给你攒够彩礼钱！”
许语嫣早上出发的时候，天太黑，没注意到街道的变化。
等她背着背篓回来，才发现大街小巷上都挂满了关于高考的横幅。
不仅如此，平常熙熙攘攘的城隍庙，此刻也安静得不得了。
戴着红袖章的街道办人员在那走来走去。
但凡有谁大声说话，他们都会都气冲冲的冲过去，让人小声一点。
因为城隍庙附近就是学校，里面正坐满了高考的考生。
这是他们等了10年，才等来的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谁也不想出任何岔子。
许语嫣看着那些遍布街道的巡逻人员，意识到今天这菜怕是不太好卖。
她扯了扯盖在背篓上的粗布，将下面的菜遮得严严实实，转头朝离学校远一些的巷子钻。
今天这情况，摆摊肯定是摆不了了。
许语嫣又不能把这些菜给背回去，只能蹲在路边。
挑那种一看就面善的大叔大婶，凑过去问人买不买菜。
但很多人只是存粹路过，压根没准备买菜。
许语嫣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问了七八个人，也就卖出了三斤土豆。
眼看着街道办的人又转悠过来了。
许语嫣“蹭”的一下起身，将背篓往身上一甩，朝下一条巷子跑去。
她越往前走，越觉得身后的背篓重。
寒冬腊月，许语嫣硬是累出了一头的汗。
她走累了，扶着一旁的大树擦了把汗。
心里正发愁，今天的菜可怎么卖得出去，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昨天吃面的那条小巷。
许语嫣想起昨天进那家小饭馆时，老板抱怨菜价太贵没买到菜。
她双手攥紧背篓的背带，深吸一口气，决定进去赌一把。
“吱呀”一声，许语嫣推开小饭馆的门，店里有好几个吃馄饨的人。
老板看到许语嫣，脸上露出跟昨天一样的歉意：“对不住啊小姑娘，最近菜价贵，咱们店这几天都只有面条和馄饨。”
许语嫣瞥了眼桌上那些人，压低声音朝老板道：“老板，咱们聊聊？”
老板敢跟国营食堂抢生意，也不是个胆小的。
他看了眼许语嫣身后的背篓，立马明白了许语嫣的意思。
老板使了个眼色：“去屋里说。”
这小饭馆就是老板在家开的，往里走几步，就是他们的房间。
许语嫣进房间后，将背篓往地上一放：“老板我这有菜，你们买吗？”
老板看到许语嫣背篓里的菜，眼前一亮。
菜市场的菜又贵又要票不说，经常还不新鲜。
他平时就爱在像许语嫣这样的小摊贩手上买菜。
只可惜，那些小摊贩都是打游击战的，想跟他们买菜得碰运气。
最近过年，再加上高考有人巡逻。
老板已经连着两天没买到菜，饭馆生意眼看着差了下来。
老板觉得许语嫣那根上还带着泥的菜，一看就新鲜。
大手一挥，爽快道：“这些菜我都要了！”
说完，老板怕许语嫣敲竹杆，又补了一句：“至于价格，过年的规矩我懂，比平时贵五分嘛。”
许语嫣见老板这么爽快，干脆道：“老板你买得多，我就按平时的价给你。”
“女同志还挺厚道嘛！”老板眉头一挑，觉得许语嫣这人不错。
许语嫣抿嘴一笑，趁机问道：“老板你明天还要菜吗，要的话我还给你送！”
要是能够长期合作。
虽说每斤菜赚少一点，但却比摆摊省事的多，总体来说还是划算的。
显然，老板也这样觉得。
他跟许语嫣说好，让许语嫣每天给他送20斤菜过来，他也免得一大早就去买菜。
许语嫣兜里揣着钱，背着空背篓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轻松。
此时的她再遇上街道办的巡逻人员，也没有了刚才那副遮遮掩掩的模样。
反而主动去了距离最近的考场，跟那些等着孩子考完的家长站成一排。
许语嫣看着学校墙上写满了“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之类的标语。
又看了眼学校正中间，那“京市第三中学”六个大字，只觉鼻头泛酸。
当年下乡之前，许语嫣就是在这里上的高中。
她在心里想，此刻坐在里面答卷的，应该就有当年跟她一个班的同学吧？
能考大学，真好！
许语嫣正感叹呢，学校里传来“叮叮叮”的响声，上午场的考试结束了。
从学校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多。
许语嫣觉着，自己要是再不走，就得被堵在这，便转身离开。
她走出去了快200米时，突然停下脚步，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学校，和那些脸上写满希望的考生。
许语嫣默默握拳，下定决心。
只要有机会，她也一定要考大学，成为和爸爸一样的大学生。
许语嫣转头的瞬间，正好错过校门口那道直勾勾的眼神。
“许语嫣？”眼神的主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取下眼镜，使劲揉了揉眼。
等他再戴上眼镜时，周围还哪有许语嫣的身影。
......
许语嫣将背篓放回大杂院，又坐电车去图书馆坐了一下午。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合上手里的书，出发去第一机械厂。
许语嫣到昨天的老位置时，叶修远已经在那等着了。
许语嫣无视叶修远身上那件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工作服，注意力全被眼前的自行车给吸引了过去。
虽然这是个二手自行车，但通身都被刷了新漆，看起来跟新的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许语嫣爱不释手的摸着车把，调试铃铛。
顺口问道：“叶修远，这车是什么牌子？”
叶修远：“把手是永久的，轮子是凤凰的，前杠是飞鸽的。”
许语嫣似懂非懂的点头：“70多块能买这么多好牌子，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