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徊的到来让所有顾家人都吃了一惊,毕竟他们现在也处于神经敏感状态,钟霞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生怕真的被抓走。
虽然有钱人确实有实力摆平,但是这等于从此以后有把柄落入了宁绯的手里,一辈子都要提防着她反咬一口。
钟霞甚至开始后悔,反正都已经这么做了,为什么当初不干脆……要了宁绯那条命。
也好一了百了!
见到纪徊,顾清风皱了皱眉,“纪徊,你三番两次插手我们顾家的事情,到底要做什么?”
“过来谈谈条件。”
纪徊也懒得演了,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顾清风,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个叫妮妮的情人?”
顾清风咬着牙,“怎么?”
“也不只是一个妮妮吧,只是目前应该是妮妮最有希望上位。”
纪徊扯扯嘴角,“连情人都搞不定的男人,真有点没本事了。”
顾清风猛地站起来,“纪徊你——”
“我记得宁绯给过你离婚协议。”纪徊给了自己助理一个眼神,而后助理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份新的协议,不仅文件是新打印出来的,上面的内容也有更新,这次的事情也一样被涵盖在内。
顾清风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你是替宁绯出气来的吗?”
“我?”
纪徊听见笑话似的,“你想多了,一个宁绯,有什么值得我替她出气的?”
嘴硬!身后的助理心说天塌了有他们纪总的嘴顶着!
纪徊扯扯嘴角,身后有人走上前来,身姿高大笔挺,冲着顾清风笑得更加温柔且腹黑,比纪徊这种人渣瞧着就要内敛沉稳多了,一看就是社会精英。
“你好,我是宁绯的委托律师,她因为身体原因在住院观察,所以由我来执行这些。”纪慨从助理手里接过离婚协议,“这些内容我有更新,希望你现在可以签字了。”
纪慨?!
顾清风认出了他,倒抽一口凉气,“你是……美国那个……律师协会的……”
纪慨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签字吧,顾先生,宁女士对您的耐心都已经耗尽了。”
顾清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为了离婚,宁绯,你连纪慨都要特意请回国内……不,这一定是你的奸夫纪徊帮你请的吧!你俩早就背着我好上了!这一年怕是都没断开联系过吧!
顾清风有些破防了,“原来你们早就拟好离婚协议了,纪徊,你就守着我的老婆是不是!”
纪徊没说话,眉眼冷峻。
“那你这段时间一直纠缠她,一直恶心我……还抢我们公司生意!”顾清风没忍住,还是把自己心底的疑问给吼了出来,“不就是因为我娶了宁绯吗!纪徊,我告诉你,你最想要的女人是我的老婆,宁绯她早就被我玩腻了!”
纪徊本来懒洋洋的眼神深处猛地掠过一丝薄怒,整个人像是在瞬间锐利起来,这些年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厌恶宁绯是捞女,也不敢在他面前讲关于宁绯的这种话题。
他挑眉,怒极反笑,“玩宁绯,你玩得起么?”
顾清风脸色铁青,所有的话到了嘴边硬是咽回去,就在这个时候,钟霞也主动道,“纪家大少何必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咄咄逼人吗?”纪徊眼神越过顾清风直直看向他身后的豪门贵妇,“霞姨怕是好日子过多了,也失去了一些敏锐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但凡传出去,对于整个顾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吗!”
最后几个字猛地加重,钟霞也是浑身一哆嗦!
顾清风的父亲因为身体不好住院,所以顾家顺理成章地由顾清风来接管,在宁绯没嫁过来的时候,顾家本就有些走下坡路,因为顾清风没这个能力守住家业。
这也是顾清风没跟别的豪门千金联姻的原因,圈子里的都是人精,如今顾家大不如前,自然也不会用自己的背景利益作为交换联姻。
娶宁绯这种普通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方便掌控宁绯。
这事情不知道还有没有传到顾清风父亲的耳朵里,若是顾老先生知道了,怕是更会加重病情!
钟霞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就算我们……我们顾家确实没有以前那么辉煌,但是到底也是家底够厚,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照样可望不可即!不是她宁绯可以只手遮天鸠占鹊巢的地方!”
顾清风再败家,这顾家的钱也得败数十载才能败完。
“宁绯本没这个意思,是你的儿子顾清风主动提出和宁绯有交易,这才结婚。”纪慨依然笑眯眯的,“如今在婚姻里,你的儿子,以及你作为婆婆的,都是过错方,我方委托人精神上身体上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所以在补偿金赔偿金方面,我加了诸多修改。”
纪慨将复印了好几份的文件挨个发下去,跟讲台上的老师发放试卷纸似的,保证目前在场的每个人都手里拿了一份。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上面的字,瞪大了眼睛。
“疯了!”
“这么多钱?!她宁绯狮子大开口啊!”
“不可能!要这么多钱,她把我们顾家当什么!”
纪徊都有些意外,他走过去,也伸了一只手。
纪慨:?
纪徊说,“给老子也看一眼!”
纪慨说,“给你看的那份我没印。没多的了。”
纪徊说,“你有病啊。”
纪慨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给当事人看的,你又不算当事人,肯定没把你算进去啊。”
纪徊说,“你背着我当上宁绯的委托律师了?”
纪慨说,“没背着你,我那天去医院碰见的,我把名片给她了,我说咱俩以后肯定常联系,后面她就给我打电话了。”
纪徊咬牙切齿:“偷鸡摸狗,纪慨你难怪是外面小三养大的私生子。”
纪慨笑得优雅:“知道就好,老弟。对了,你前女友真漂亮。”
纪徊笑得眼带杀气,一边的钟霞却尖叫一声,“八千万?!疯了!”
“疯了?”
纪慨走上前,笑面虎似的,对钟霞温声细语道,“你买凶杀人,如果有人要保你,花的钱也不止这些吧?在我们这个总统制的国家,你犯了罪,确实可以靠花钱来瞒天过海,但是霞姨,您也老大不小了,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吧?”
钟霞面色煞白。
“你凭什么……”
“你不会觉得你儿子压事情的钱不止这些吧。”
纪慨轻描淡写地说,“还有你儿子出轨的赔偿金,你儿子把婚后财产的房子送给情人,你儿子对她造成的精神侮辱,你儿子在性能力方面……”
还没说完顾清风大喊了一句,“闭嘴!”
哦,不让说那不说了。纪慨闭了嘴,不再看钟霞一眼,反倒去看顾清风。
顾清风站在那里,头一回被气得竟然有些哆嗦,他如今进退两难,所有的软肋都被别人捏在手里。
本来宁绯是他手里的棋子,在顾家靠他施舍活下去,他可以轻松掌控她这个穷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宁绯拿捏着自己母亲,和自己的全部证据,一下子成为了那个上位者。
如果自己的母亲没有干这种蠢事,他还可以在婚内好好折磨折磨宁绯,出口气,但是现在……
离婚协议几个字,顾清风只觉得刺眼。
再不成器,孰轻孰重他也是知道的。
顾清风的手指猛地攥起来,艰难地说,“我知道了。”
钟霞差点瘫软在地上,“儿子,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那么多钱!别啊——”
她替自己的儿子出了一辈子的气,如今看见顾清风在替她擦屁股,贵妇人登时便失去了往日里的自傲,她要靠别人拉着才能站稳,“怕她宁绯做什么!她一个穷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她有本事报警抓我去啊!我们顾家什么事平不了!还装模作样找个律师过来谈判,我是她能唬住的吗!”
“妈!”顾清风的眉头皱得极紧,“妈你别说了!”
“我怎么不能说,她这个丧门星,要害我们顾家!妈是替你除害!”
钟霞不管不顾地撒泼起来,一直到顾清风怒吼,“你还没明白我们如今这么被动就是因为你手伸太长,替我管太多吗!”
钟霞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这会儿终于整个人都跌坐在沙发上,挽在耳后的发丝也跟着垂落下来,犹如她的命运一般跌落,她哑着嗓子说,“儿子,你说什么……”
“你何必替我去买凶害宁绯!她不听话我自然会教训,你为什么要替我管教她,还要用这样——犯罪的方式!”
顾清风双目赤红,看着自己的母亲,“如今我们早就成为被动那一方了!妈,就算我们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但是永远落把柄在宁绯手里,一辈子牵制于她,你难道没想过吗!都是因为你!”
儿子这是在……怪她吗?
钟霞颤颤巍巍指着自己,“你是在……怪妈妈……你难道不应该帮着妈妈吗……”
“为什么不能怪!”顾清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顾家人都心有余悸,“难道是平时大家都哄着你,让你连正常的是非观都没了吗!你再讨厌宁绯,也不该这样做啊!你是要她死吗!顾家的股票怎么办!你这些年来的荣华富贵都是顾家给的,你去犯罪,顾家还要替你背锅!”
钟霞僵在那里,有泪却落不下来,整个人在瞬间老了十岁似的,仓皇无助地像个被众叛亲离的老人。
纪徊和纪慨对视一眼,兄弟俩都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清风现在和自己的母亲吵架,只觉得讽刺。
顾清风,往日活在你母亲的偏袒和护短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指责自己的母亲手伸太长呢?
那个时候你默许你母亲侮辱宁绯,倒是非常得心应手啊。
如今真的惹出事来了,反倒怪起你那事事替你包办以至于走火入魔的母亲。
纪慨提醒了一下顾清风签字,顾清风咬牙签下字,“八千万,顾家给,离婚,我也同意。我也希望你最好懂这笔钱代表着什么。”
封口费?
纪慨似笑非笑,“顾少,有些时候该割肉,不然难以自保。”
顾清风浑身一震。
签了字,收了协议,再等过了审核,双方的离婚证书就会发下来,纪慨心满意足地收起文件夹,干脆利落转身,“接下去的事情你们顾家自己商量,我想顾家应该也有些家事现在急于解决吧。”
他和纪徊一前一后走出门去,身后钟霞两眼一翻直接昏迷,顾家上下惨叫一片,顾清风站在厅里,只觉得浑身发凉。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钟霞这种母亲,真是。”纪慨上车以后,先跟驾驶座的因努斯打了个招呼,随后看着钻入车厢内的弟弟纪徊,扯着嘴角笑了笑,“顾清风有这种母亲还真是倒霉。”
也难怪变成窝囊废的性子。
“是吗?是宁绯的话只会羡慕吧。”
纪徊却说出了和纪慨截然不同的话。
纪慨一怔。
车子启动,纪徊凉薄的声音缓缓传来,“宁绯那种没人爱的野孩子,可能还会羡慕顾清风吧,有这种虽然是非不分但是至少无条件爱他的母亲,笑死,也就宁绯这种没见识的会羡慕了。”
因为她从没拥有过完整的母爱和父爱,所以别人拥有的爱,哪怕是畸形的,她都会羡慕。
纪慨眯起眼睛来,看着自己弟弟的侧脸,许久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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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慨拿了离婚合同回到病房的时候,宁绯已经端着笔记本电脑在开会了,她在还没被顾家炒了之前,依旧是兢兢业业的态度。
纪慨和纪徊一前一后走进来,兄弟俩长得高挺,跟男模进场似的,宁绯先是一愣,而后说,“纪律师——”
纪徊扯扯嘴角,又跟他哥先打招呼。
纪慨笑眯眯将合同放在床头柜上,“我就说我们早晚需要联系,但我没想到你那么快会来找我合作。怎么说宁小姐,我替你争取到了。”
“谢谢你。”宁绯喘了口气,“果然还是你啊。”
纪徊在一边不气地坐下,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宁绯没听见似的,对纪慨道,“你的律师费用也很高。”
“没事,我替你多要了,到时候按照百分比打给我就好。”纪慨倒也实诚,“我肯定很贵,但同样的,我肯定也能替你解决这些事情,不是吗宁小姐。”
“贵有贵的道理。”宁绯点点头,“等顾清风的钱款打来,我会第一时间转您。”
纪徊憋不住了,坐在一边手里攥着塑料纸杯,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俩聊完没?”
宁绯像是这才想起他似的,“你怎么也在?”
纪徊笑意极狠,“故意装作看不见我?”
宁绯说,“纪总,您大忙人,没必要来。”
纪徊猛地一拍茶几,“老子凭什么不能来!”
宁绯抿唇,纪徊又发脾气。
纪慨摆摆手,“行了,那我先走吧,恭喜离婚脱离苦海,宁小姐。”
宁绯挤出笑容来,“也多谢你帮忙。”
“该的。”纪慨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离婚官司,我不得不接。”
听得纪徊眉心直跳。
他出去了,门一关上,外面站着因努斯,对纪慨道,“纪大哥,就您一人啊?”
“嗯,纪徊还在里面。”
“那不完了么,他俩指定又吵。”因努斯嘀咕道,“宁小姐现在可不待见纪总了。咱们边走边聊,我先送您回去吧。”
“一个比牛还犟一个比驴还倔,不吵才怪。”纪慨乐了,跟因努斯两个人往外走,“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宁绯才降得住我这个离经叛道的弟弟纪徊。就看他争不争气了,不争气的话宁绯跑了,也是他活该。”
宁绯不是非他不可。
因努斯笑着说,“纪总肯定以为您要和他争……”
话音未落,纪慨笑得腹黑,“他也可以这么理解。”
医院里,宁绯打了个喷嚏。
边上纪徊刚要和她对骂,一看她打喷嚏,又气得扯出一张被他差点扯烂了的纸巾按在宁绯脸上,漂亮的小白脸上写满了狠戾,“怎么,刚离婚身体就受不了了要感冒啊,舍不得顾清风就别硬找律师打离婚官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