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这想法是好的,但也不至于哭鼻子。还有不要再往我衣服上抹鼻涕了,这衣服是阿瑶给我缝的,弄脏了我可不气。”
见眼前哪吒虽然面带微笑,一股杀气却暗自腾起,姜子牙身上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他随手又扯过旁边一名喝的大醉的同僚袖子擤了鼻涕,叹息道:“唉,我被师父赶出师门,如今交代的事情干不成还得回去求援,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哪吒说道:“师叔,依我看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天尊要你主持封神大局,必定早有所料,你只管过去求,必能心想事成。”
“真的?”
“真的。”
有了哪吒这句话,姜子牙也就放宽心,打算等明天酒醒了,自己就沐浴更衣,回教中去找师尊。
一别数年,也不知道山里面怎么样了。
想到这点,他又无奈一笑。
会有什么变化?
不会的,那里一万年都不会有变化。
大厅里喝酒喝的人仰马翻,姬发在上头推杯换盏,不知被谁撞掉了头顶发饰,披头散发也不在意,只是哈哈大笑。
他环顾四周,想找今日大功臣哪吒一起喝酒,却找不到。
哪吒呢?
他早已出来了。
这种热闹场景他既不喜欢,也不适应。
他喜欢跟朋友喝酒,可要是让他在酒场上与这群人一块儿虚与委蛇,还不如让他上战场上厮杀一通来的痛快。
他在外面散步,也不认路,走着走着,竟来到西岐这宫中花园里来了。
月光如鲛人泪凝成的绡纱,覆在九曲回廊的青石板上。
廊侧千年紫藤虬结如龙爪,假山石隙忽有幽蓝萤火游出,细看原是半枯莲池中的盲眼游鱼——其鳞片折射月华,竟在池面映出星斗倒错的异相。
一株叶脉银白的古树立于西北角,树干凸起的瘤结形似闭目诵经的老僧,夜风掠过时,隐约似有钟声传来。
“倒是个好地方。”
哪吒心中这样想,也没有出声,只因虽没看到人,却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原来就连这寂静的花园里也有别人。
人生往往如此,想独处时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人来,想与人倾诉时,看遍四周,都寻不到半个合适的人说上半句。
可谁知对方也瞧见了哪吒。
倒不是因为对方有怎样的眼力,而是自从哪吒从宫中出来时,这人就也跟了出来。
一照面,哪吒只见对方一袭华美宫装,面容姣好,气态华贵。
他刚想解释自己是不小心走错了路,谁知这人竟三两步过来,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这么美的姑娘,又不带刀,怎么当刺呢?”
听哪吒出声,这女孩儿觉得自己心都化了,说道:“你可是哪吒?”
“我当然是哪吒,你又是谁?”
听见是哪吒,女孩儿搂的更紧,她笑道:“你是哪吒就好,你别管我是谁,月色正好,四下无人,不如你我在这儿做一夜露水夫妻,明日就互相忘却,岂不是好事?”
哪吒心说虽然你长得好看说出这种话对我这个已经算是对这种事食髓知味的人来说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但他清楚,天上掉馅饼往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便说道:“可要是让我与人做夫妻,非得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才行。”
“你这人,倒是稀奇,难道我长得很丑?”
哪吒瞧着这人的眼睛,心想这张脸倒是真的无可挑剔,那两团软肉贴在身上也舒服的让人想入非非。
他说道:“这点你自己该清楚。”
“就是嘛,换作别人,见到我这么好看的人扑上来倒贴,早就冲上来把我的衣衫都扯烂了,你还偏偏要问我是谁。”
哪吒眼眸无比的平静,说道:“所以呢,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喜欢英雄罢了,你要偏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西岐的王妃。”
哪吒笑道:“你是姬发的女人?”
他心想,师叔说的果然没错,这姬发人不咋地,看女人的眼光却着实不错。
“嗯呐。”
这女孩儿点头,脸颊贴着哪吒的胸膛,感受着那透过衣衫传过来的温度,以及那颗战鼓一般缓慢而又沉闷跳动着的心脏,一时间连呼吸都变的粗重了。
见哪吒仍无动于衷,她抬头疑惑道:“难道这样还不够?”
“够是够了,只是这花园里并非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是不介意让别人看见,明日丢了性命,我倒是没关系,反正你死与不死,都和我无关。”
此话一出,这女孩儿心中一惊,抬头四下看了几眼,又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吓我,这里哪有别人?”
“你敢夜里来找我,胆子一定不小,我吓你有什么用,只是你听,那边还有脚步声呢。”
哪吒这样说,女孩儿便竖起耳朵听,果然有脚步声传来,她脸色立刻变的煞白,惊呼一声,拎起裙摆便逃跑了。
哪吒看了,摇头一笑,心说这西岐后宫之中竟然也如此乱。
他又道:“出来吧。”
“几日不见,你修为竟然已经达到金仙境界,把我给甩在后面了。”
出现在这花园里的人竟是敖玉公主。
有朋自远方来,哪吒自然无比高兴,笑道:“我还以为今夜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呢,你来的正好,等我悄悄回去提两壶酒出来,咱们喝个痛快。”
两人并肩而行,敖玉自然也瞧见了那殿里热闹,她说道:“看来今夜也有许多俗人。”
“也许是我太过矫情。”
敖玉白了他一眼,说道:“不问问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也想参加封神之战?”哪吒只想到这个。
敖玉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这都猜的出来?”
哪吒疑惑道:“封神之战凶险异常,到最后能活着封神的寥寥无几,就算成了,也要受诸多制约,我所认识的小龙女可不会在这种事上费心劳力。”
“若只要顾及自己,我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但龙宫与阐教截教关系都处的太僵,如今连妖族那边都不承认我们,若是能与天庭扯上关系,在那里有一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对龙族的未来是一件大好事。”
听到这话,哪吒心里也沉郁,他瞧着敖玉,对方那淡蓝色的眼眸似乎会在夜里发光一般,澄澈透亮。
敖玉也瞧着他,四目相对,过了许久,两人都笑了。
敖玉道:“我不该说这件事的,快去拿酒,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哪吒笑着又去方才那宫中提了三坛酒出来,寻一处石台坐着。
琥珀光倾入寒玉杯,惊得池中月影碎成银鳞。
敖玉广袖扫过石案,袖角垂落的明珠搅动满地星光。
在宫里一个人喝了许久的闷酒哪吒都无丝毫醉意,然而与敖玉这知心好友才喝上半壶他就已经醉眼朦胧,连舌头都大了。
“小龙女啊,你就是太死脑筋,这主持封神大战的是我师叔,咱们跟他搞好关系,封神的时候不还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