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相爷,这玉佩是块儿好玉没错,但如果说是按照仙家法宝的价买来的,那老爷您可亏大了。”
哪吒瞧着姜子牙在一旁心痛的跳脚,无奈摇头。
他师叔嘴里这位相爷,自然就是此前朝歌大街上,火烧琵琶精时结识的那位成汤皇叔,亚相比干。
姜子牙虽然也做了官,但只是微末小官,徒有品级,没有权力,跟比干自然是不能比。
可这比干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姜子牙是术士之后,也经常请他上门吃酒,一起谈天说地。
姜子牙虽然对世间俗事种种不甚清楚,修道也不成气候,但毕竟是元始天尊亲传弟子,眼光见识总是有的。
每每有出奇言论,总能让比干感叹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日酒过三巡,姜子牙已经有些撑不住,可比干在朝歌却是出了名的海量,喝的正兴起,于是又拉着哪吒跟姜子牙往外走。
哪吒一边搀着脚步虚浮的子牙,一边问:“老爷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先别问,今天我这个朝歌土财主,就带你们去见识一下这雄城真正的好玩所在,顺便介绍个有意思的人与你们认识。”
“不行不行,相爷,我不行了!呜呜——”
姜子牙说完,就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到了屋里华贵的地毯上,若不是哪吒躲得及时,就吐到他身上了。
“师叔啊,咱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啊。”
“哈哈哈,无妨,吐出来酒就醒了,来人,端热水毛巾过来,给姜大夫擦把脸。”
比干心胸宽广,自然不介意姜尚失态。
只是也许是他府上酒太好,姜尚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比以往更加不胜酒力。
他人踉跄两步,前一秒还在拱手向比干致歉,后一秒就栽倒在他吐出的那一堆腌臜之物上,鼾声如雷。
比干和哪吒对视一眼,一老一少,全都笑了。
“难不成今日还真没这个缘分?唉。”比干叹气,“我认识的那位朋友也精通命理,擅长以术数测算天机,我总以为你们如果见了面应该会很投缘。”
一堆仆役过来帮姜子牙收拾,这老头一身脏污,还睡的正香。
哪吒搀了他一把,又转头对比干说道:“缘分今天没有,明日未必不会有,来日方长,我们择日再去就是。”
比干点头道:“好一个来日方长,小朋友说的也没错,不过要我说,你们有时间真该去羑里看看。那边现在虽然没有朝歌城内几条主街那么繁华热闹,住的却都是些朝歌老人,吃食玩耍也都更正宗。”
羑里。
善推演先天之数。
哪吒便出声问道:“相爷口中这位朋友,是不是大名鼎鼎的西伯侯姬昌?”
“正是西伯侯姬昌,你认识他?”
所谓先天数,相传乃伏羲演成八卦,定人事之吉凶休咎。
而前文所讲,西伯侯姬昌因为酒后失言得罪天子,虽然留得一命,却被囚禁在羑里。
后世周武王姬发的老爹,传闻中那位生有四乳,有一百个儿子的传奇人物,这怎么都得见上一见。
他心想,难怪姜子牙今天状态这般差,大概还没到他两人该相见的时候。
“不认识,不过早闻姬昌之名,心向往之。相爷放心,我先将师叔送回家里,有时间一定前去羑里拜会。”
哪吒背着姜子牙,刚出门,天上就飘起了大雪。
他沿着街边走,大雪片密密地飘着,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天地间融成一体。
等到了家中,碰见一个妇人。
哪吒一怔,随即笑道:“婶子过来了。”
来的正巧是姜子牙的老婆马氏,她把手里的笊篱往地上一放,说道:“给子牙送点儿家里的鸡蛋过来。”
她又瞧子牙醉酒,脸色自然不好看,可还是忙里忙外的帮忙照看。
哪吒把子牙托付给她,一手牵着绿珠儿,一手牵着大黑的狗绳去外面玩儿。
“小猪儿,冷不冷?”
“少爷,别看今天下雪了,我觉得倒是没有前几天冷,你瞧,邱姐姐还给我织了一件新袄子呢,可好看了。”
绿珠儿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哪吒瞧着她也觉得开心,可一阵风吹来,他心有所感,遂问旁边摆摊卖烧饼的大娘,说道:“王姨,羑里在什么地方啊。”
“是哪吒啊,来,吃个热乎乎的饼子。”
卖烧饼的大娘把饼子塞进哪吒手里,笑着说道:“往西边一直走,有个路口,路口中央栽着一棵千年的老松树,见着那松树就到羑里了。”
哪吒就转头往西走,把热腾腾,甜滋滋的烧饼分了一半儿给绿珠儿。
“少爷,去羑里干什么?”
“少爷我今天听比干老爷说,有不少老朝歌的吃食,如今在羑里那边才有,今天带你去尝尝。”
等到了羑里,哪吒发现这里果然与别处不同。
虽不如朝歌主城那边富裕,可道上百姓脸上人人带笑,房屋道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带着绿珠儿逛了一会儿,买了几样吃食,又寻着一人问到了姬昌的住处。
还要往西走,直到羑里城尽头,有一小院儿,院门口有两个老者正在风雪之中下棋。
哪吒牵着绿珠儿,还没过去,大黑狗先跑到了近前。
那两个老者见大黑狗,其中一人笑道:“我今日早晨心有所感,就起了一卦,算得今日会有人上门前来拜访,你瞧,这不来了?”
对面那老头摇头一笑,投子认负,远远地瞧了哪吒一眼,遂转身离去。
哪吒上前,见眼前老者身上灵感虽弱,但是气度不凡,他便行了一礼,沉声道:“在下李哪吒,特来拜见西伯侯姬昌。”
老头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对着哪吒上下打量,最后沉声问道:“你就这么空着手就来了?”
“啊?”
“哈哈,开个玩笑,既是远道而来的朋友,那就进屋一叙。”
也不收棋盘,姬昌打开院门,哪吒给了点钱,任由绿珠儿牵着大黑去逛,自己则是跟在姬昌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陈设也简陋,如一般的农家小院,并没有什么特别。
推开屋舍大门,寒冬腊月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屋里挤出两个身段婀娜的美妇,接过姬昌脱下来的袍子,脸上带笑,跟姬昌举止也十分亲密。
又有俏婢奉上热茶。
因见哪吒眼神奇怪,姬昌遂笑道:“不要见怪,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享受,女人缘好,我也离不开女人。”
姬昌往那一坐,笑容爽朗,毫不掩饰,倒是除了端茶送水的婢女,屋内的几个女子此时都躲了起来。
“可以理解。”
哪吒心说,要不别人有一百个儿子,自己至今还是处男呢。
好色这事儿说的如此直白,还不让人讨厌,也许也算一项本事吧。
只是自己贸然前来,也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只是眼前情形怎么好像比自己想的还要尴尬。
他端起热茶,复又放下,只说道:“西伯侯被囚羑里多年,真是辛苦了。”
“苦,苦在何处?”
西伯侯满脸惊讶,说道:“我早已算过,再有不到一年,我就能安然返回西岐。再说身在羑里,乡亲爱戴,生活无忧,还没有那些无穷无尽的公务要处理,女人也不缺,老子哪里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