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不语,狭长的眸子淡淡落在季清柠手里的酒瓶上。
季清柠会意,开了酒,酒杯都没用,直接对瓶吹。
她喝得猛,“吨吨吨”的声音响彻在包厢里每个人的耳朵。
一时唬住桌上的其他人。
“哟,看不出来,小季酒量不错啊。”
“可不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比好多老爷们都豪气。”
哪里不错,哪里豪气?
分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喝到一半时,季清柠胃里就已经火烧火燎,她仰着脖子,机械般吞咽着,酒流得太急,从她的嘴角溢出,顺着她白嫩纤细的脖颈滑下去,隐入沟壑之间。
墨池静静瞧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好不容易,一瓶酒喝完,季清柠视线已经开始出现重影,她眼尾染上一抹红,眸内水波潋滟,把酒瓶倒着,向眼前的男人示意。
“墨总,我喝完了,您可还满意?”
墨池仍旧那副淡淡的样子,偏头含了只烟,不点,咬在唇间碾磨。
刘经理看见,立马狗腿地跑过去,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要替墨池点烟。
墨池冷冷瞥他一眼,强大的威压吓得他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动作。
半晌,反应过来,将打火机塞到季清柠手里,
“小季,你来。”
季清柠此时已经感觉到严重的头重脚轻,努力定了定神,微微躬身。
随着“咔哒”一声响,打火机蹿出火苗,火光瞬间照亮墨池那张好看的脸,衬得轮廓更加分明。
然而,刚刚要触到墨池嘴里的烟,墨池不经意换了个坐姿,慵懒靠在椅背上,正好错开打火机的火苗。
季清柠不明白墨池的意思,看了眼墨池晦暗不辨的神色,只有再往前倾了倾,旁人眼里,两人距离太过接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好在这次,墨池并没有躲开,就着季清柠的手深深吸了一口烟,在肺里滚了一遭后,启唇,浓浓的烟雾喷在季清柠耳边。
“季清柠,游戏正式开始。”
墨池的声音不大,季清柠听完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要退回去,脚不知踩到什么,一个没站稳,摔倒之际,双手撑在墨池的大腿上。
隔着西裤,季清柠冰凉的指温传递到墨池的皮肤上,墨池也不急着撇开她,睨着她的双眸甚至还呷着一抹笑,
“你们说说,现在的女人都是什么破毛病,不就是谈个合作,至于投怀送抱?”
季清柠闻言,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本就通红的双颊登时热的像是要燃起来,连忙把手从他腿上挪开。
“对不起,墨总,我不是故意的。”
风云变幻不过刹那之间。
刘经理也不知道这季清柠忽然抽的什么疯,居然敢堂而皇之色诱墨池,眼看着到手的合作就要砸她手里,一时着急,
“真是对不住,墨总,这小季平常看着挺本分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品,您别动怒,我这就让她出去。”
说罢,一把扯过季清柠就往包间外推。
“季清柠,自己道德败坏,可别连累公司,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跟公司领导解释!”
季清柠头还昏昏沉沉的,莫名其妙被扯着走,脚下一个趔趄,撞到门框上,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行了!”
随着男人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墨池起身,拢了拢散开的西装外套。
“从一个人的人品足以判断这家公司的风气,跟智风的合作,从今往后,不必再提。”
季清柠被痛出的生理眼泪还盈在眼睫,模糊间看到墨池高大的身形朝着她走过来,随之,狠狠撞过她的肩膀,半点没有停留地离开。
直至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冷松香,季清柠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墨池是范总好不容易请来的贵,中途被季清柠气到动怒离开,范总毫不气,直接把刘经理跟季清柠撵了出来。
两人站在会所外边,刘经理脸色比碳还黑。
“你还好意思哭?这下好了,不但跟墨氏的合作没了,原定计划跟范总的合作估计也泡汤了!”
刘经理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季清柠的面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程总,
“程总,坏事了,刚刚季清柠在饭桌上得罪了墨总,导致墨总生气……”
刘经理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总体意思,合作黄了,而且是因为季清柠德行有失黄的,半句不提他逼着季清柠去敬酒一事。
真是一口黑锅甩得季清柠猝不及防。
但话说回来,这事,她还真有责任,毕竟墨池是对准她来的。
季清柠根本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一副局面。
换句话说,她还是抱有侥幸了,谁能想到就过来几天,刚好那么巧,就碰上墨池。
刘经理挂完电话,又把季清柠狠狠批评了一顿,丢下她一个人,直接打车回了酒店。
季清柠独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马路上,外面潮湿闷热的风一吹,胃里开始一阵一阵地翻腾。
压抑着的酒意终于控制不住涌了上来。连忙找了个垃圾桶,“呕”地一声吐出来。
一天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酒水,刺激的胃部也跟着难受。
季清柠眉头紧紧拢在一起,坐在路边的花坛边,等待胃里那阵不适过去。
程总问罪的电话恰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小季啊,到底怎么回事?跟范总的合作不是谈的七七八八了吗,怎么临了出了变故?”
季清柠不知道如何跟程总解释其中的缘故,
“程总,这事我有责任,您给我个机会,我明天再找范总谈谈好吗?”
程总的语气不太好,
“你办事能力我一直看在眼里,这次要不是公司如此重视,我也不会专门派你跟着刘经理过去,如今弄成这样,上面问责,我怕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了。”
季清柠挂完电话,深深吐出一口气。
起身,沿着马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脑子里一帧帧,全是今晚墨池面对她时那充满厌恶的眼神。
季清柠最终得出结论。
墨池恨她,比她原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也是,当年,她把他害得那么惨,他怎么能不恨呢?
季清柠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跟在后边。
助理江南猜不透墨池的意思,先是莫名其妙推掉既定的行程来参加一个名不经传公司的饭局,进去没多久就黑着脸出来,又不走,在车内坐着等,直到一个女人从会所出来,吩咐跟在后面。
江南默默打量路边那个醉得路都走不直的女人。
她穿着一套米色的套裙,身材纤浓有度,裙身刚好没过膝盖,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腿。
头发随意披在肩膀上,一阵晚风吹来,乌发随风飘扬,她不甚在意地别到耳后,举手投足间,明明随意,却又极具风情。
不知踩到什么,拌了一下,险些摔倒,摇晃两下,勉强站直。
江南看得心惊,扫了眼后视镜面色沉得能滴出墨来的墨池,
“墨总,要载她一程吗?”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江南跟在墨池身边三四年,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露出过如此复杂的眼神。
墨池幽凉的目光从女人身上挪开,坐直,闭上眼睛。
“同情她?那你下去陪着她。”
副驾驶车门关上,迈巴赫如一道离弦的箭从季清柠身旁呼啸而过。
季清柠被车子卷起的风吹得浑身一激灵,酒意醒了几分,但莫名一阵冷意,搓了搓胳膊,继续往前走。
后面不远处,江南看着毫不留情把他抛下的迈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