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稍有名望的武将早已被他清洗了个遍,可显然还是低估了谢容的声势,他也不可能血洗景国上下所有军卒来防内奸。

    卿卿怕疼,这药是他特意让人研制,毒发到身亡不会有半分痛苦。

    “她自己承诺,若我死了,她也不会独活,我们彼此相爱,承诺过死也要相守。她离不得我,这是她心甘情愿的,我又怎么能放她一人在世上难过。”

    说到后面已经是自语般的低喃,却不是往日的平和语气,声音透着失了魂般的飘渺空乏。

    左岳立即清楚这里面呈的是毒药,神色有些难以言喻的震惊复杂,以致多看了一眼谢韫的表情,见他面目冷静仿佛早有过一番抉择,只好接过那物什。

    左岳应声,也在这时,这条走道尽端的朱红宫门轰然倒塌,声响震耳。

    前方落着雪的漆黑夜幕,闪起了火光。

    再看越过宫门为首的影子渐渐清晰,只见谢容持着长枪坐在战马上,身着盔甲,后方火把闪烁的昏光映着他半边冰冷的脸,身后是凛然有序的列列士兵,他缓而逼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皮俯视向谢韫。

    随着他的逼近,护身的暗卫不禁因那无声透着冷肃逼人的压势而寸寸后撤。

    可谢韫始终没有退,立在当首,清瘦脊背挺而直,神色平静地直直对上那道目光,身上的红色袍服此刻倒显得极为清正不阿。

    长长的宫道拥瞒了人,一列列兵卒浩荡,场面却是肃静得可怕。

    寒风席卷雪霜。

    马上的谢容抬了长枪,沾着血的刃器折射出森寒冷光,直指向谢韫眉心。

    二人无话,只四目冰冷以对。

    胜败已定。

    院里雪地上横躺着一个个还散发着热乎气的尸体,这场景实在悚然可怕,锦宁和秋月魂都要吓飞了去。

    她见过这两个男子,确实是谢韫的人没错,怎么能突然杀人?太恐怖了。

    又乍然听到他们说谢韫被困在宫里生死不明,锦宁心跳乱作一团,顾不得害怕面前的血腥场景,但也不敢跟他们走,摇头:“我不走……谢韫出了什么事?”

    两个暗卫皱眉,形势危急,其中一人还是耐性子与她多说了几句:“有叛军攻入了京城,大人吩咐过,遇到危急当以保护夫人的安全为首,不论如何大人自会有他的脱身之法,夫人还是快快随我二人出城,否则待大人脱身后,您却又落难,岂不是平白添乱?”

    秋月在一旁听得清楚,再想方才这几个吃了豹子胆的下人竟敢闯进房里搜刮宝贝,她便也猜到外头多半是大变天了。

    “他们说得对,以郎君的智谋遇到什么事肯定都能化险为夷,夫人还是先保全自身,免得最后还拖累郎君啊。”

    锦宁哑然,既担心谢韫的安危,又不想当累赘,最后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暗卫拿了两身粗布衣裳,让她们换上。

    绕过院中的尸体时,主仆俩互搀着手紧紧依偎,不敢往地上看。

    锦宁艰声问:“为什么要杀他们?”

    两个暗卫对视了眼,这自然是他们跟随谢韫一贯的行事风格,这些奴仆敢以下犯上对主子大不敬,便是不要命了的。

    不过二人也知主子对夫人端的是温柔和煦,他们这样见不得人的一面平日在夫人面前也会隐藏些,刚才出于危急一时手快直接将他们给抹了脖子,只能先搪塞一句:“安全出了城再与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