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陆清风警惕。
南屿闲庭信步,站在陆清风两米开外的地方。
因为面罩的原因,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曾经的南屿,饱受折磨,早已经瘦得脱形。
如今的南屿,在灵气的滋养下,身体已经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身型更是远胜于之前。
面纱笼罩之下,根本认不出人来。
南屿改变声线,讥讽一笑:“一个爱看戏的人。”
“好大的胆子,这里是归元宗,且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陆清风身上已经有着灵气萦绕,声音也拔高怒喝:“还是说,刚才的魔气,就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
陆清风想到此处,眼神忽然一暗:“难道我刚才,误会芙蓉了?”
果然,狗男人终究是死性不改。
南屿脸上全是讥讽。
原来当一个人不再对另一个人在意的时候,真的很通透。
“她说你在为死去的南屿难过,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南屿死了你难过,还是少了一条处处以你为先的狗难过?”
南屿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住嘴!”陆清风怒喝一声。
眼神凶狠:“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
“大概是在悔过崖的时候,看见她挨鞭子吧?”
“对了,你知道她在悔过崖,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提到悔过崖,陆清风的脸上,竟然有了一抹怨气。
他怎么会不记得。
南屿被关在悔过崖第二年,他亲自去悔过崖。
还准备她最爱吃的糕点,就是想着那小丫头在悔过崖吃苦了,自己去哄哄她。
让她给师尊认个错,也好回来。
可谁想到,他却看见了什么?
南屿竟然穿着华丽,和悔过崖的狱卒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口中更是喊着,恨不得木芙蓉去死的话。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陆清风一肚子的火气,恨恨道:“她倒是逍遥得很,不知廉耻,不知教诲!”
听见陆清风的评价,南屿真的好好笑。
她点点头,清风徐徐,却无法吹动她的面纱。
往事种种如同电影般在南屿眼前闪过。
她轻轻开口,像是老人忆往昔:“是啊,悔过崖的生活,是很逍遥的。”
“南屿貌美,一曲凤舞九天更是跳得出神入化。”
回忆起曾经经历,南屿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狱卒婆子欺压她,使唤她。就连那些管理药奴的狱卒也来羞辱她。”
“桂花盛开的时候,你们口中的好芙蓉,特地送来了宴席,以赏花为由,大摆宴席。”
“是牢头亲自送来了衣服,是牢头亲自送来了金银玉器。”
“盛装出席的南屿,的确在翩翩起舞。”
“她跳的也是凤舞九天,可那舞台不是平整的地面,下面的铺的也不是红地毯。”
“她在顶板上跳舞,血水染红了地毯……”
南屿的声音,实在是太冷静了。
她怎么会忘呢?
她不过就是一个废人,修为被废,她和常人有什么区别?
是牢头说:“陆清风仙君今日来赏花,他说了,想看你跳舞。”
“只要你跳得好,就带你走。”
她怎么会忘记呢?
钉子那样尖锐那样细,却有如此坚硬。
她的脚背都洞穿,还要硬生生拔起来,继续起舞。
她挑着陆清风最喜欢看的凤舞九天。
就算流血也没有关系。
因为清风,来接她了。
可她看见的,是木芙蓉挽着陆清风的手走来。
甚至陆清风还说了一句:“真难看!”
她被牢头调教,也没有哭。
可因为他的一句话,破防了。
陆清风说:“既然来了悔过崖,就要好好学学悔过崖的规矩。”
“别搞特殊,她就是悔过崖的罪奴。”
因为这一句话,南屿被打得好惨好惨。
牢头打的时候,还对南屿说:“记住了,你能挨着一顿不是因为我们,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想到这些,南屿笑了。
看向前面不知悔改的陆清风,继续说:“你知道吗?跳完舞后,她的双脚就像是筛子一样。”
“牢头说,只要她肯好好伺候伺候,就给她治伤。”
“可南屿就是不肯,怎么也不屈辱。”
“牢头碰她,她就发疯,撕咬……”
一个常人的挣扎,是那样的无力。
可谁想到,陆清风闻言大怒:“胡说八道!”
“我亲眼看见,她坐在牢头的腿上卖弄风SAO。”
陆清风咬牙切齿,当时他亲眼看见这一幕,气得将糕点焚成粉末,再不愿踏入悔过崖一步。
“哦?你看见了啊?”南屿甚至带着点小孩子般的调皮。
陆清风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似乎认定自己是揭穿了对方的谎言。
谁想到,南屿却说:“那你有没有看见,因你一句好好管教,牢头打断了她的双腿。”
“她坐在牢头腿上吗?”
“难道就不是断了退后,被牢头拎在腿上?”
“你就不觉得,坐姿奇怪吗?”
陆清风如遭电击。
第一眼看的时候的确很气愤,同样,也只能看见侧面。
南屿当时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可不容许他细看,木芙蓉踮起脚尖捂住他的眼睛。
木芙蓉的声音,永远是那样贴心和温柔:“清风哥哥,别看了,心会疼。”
陆清风高大的身躯有些恍惚。
南屿根本不给他半点挣扎时间,继续说:“对啊,毕竟温香软玉,哪儿会去注意到南屿会因为随意一句话,生不如死?”
陆清风身体一颤。
他往后踉跄一步,连连摇头,口中一个劲地呢喃:“不……不可能的。”
“你……你是谁?”
“究竟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根本就是你胡说八道!”
陆清风质问。
南屿无所谓地说:“也不过就是三年中的事情,又不是无迹可寻。”
“再说了,我就是一个喜欢看戏的人。”
“何必认真?”
南屿哈哈大笑。
笑眼前这个人,竟然眼中布满了悲伤。
“我不信,你胡说!”
“南屿一直在悔过崖过得很好,她养尊处优,她纵情声色,她……”
“她死了。”南屿补了一句。
陆清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南屿还说:“你们都说她过的很好,所有人都很疼爱,爱她,可为什么被爱的人打死的人,是她呢?”
“那是她罪有应得!”
“你少在这儿搬弄是非。”陆清风自作聪明,丢出扇子。
“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陆清风手中法诀不断变化,山河扇凌空而起,不断变大,朝着南屿打了过来。
一月前,这一招会要了南屿的命。
但是现在……
南屿折下一根草,朝着山河扇抽了过去。
草叶柔软,覆盖上浓郁灵气后,竟如同钢鞭一般。
抽的山河扇啪啪作响,竟在山河扇上留下痕迹。
以细草对抗陆清风的本命法宝也如此游刃有余,可想而知,对方根本没认真。
真要动起手来,陆清风会是对手吗?
更不要说这样持续攻击,山河扇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避免法宝被毁,陆清风收回山河扇。
怒道:“看你出手也并非魔族,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屿丢掉草叶子:“说书人。”
她深知,如今的陆清风,就连阻拦她离开的本事都没有。
转身离开,他又能如何?
屋顶上。
水月早已经流泪满面。
隐蔽处,水月紧紧抱着南屿不松手:“你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她哭得哽咽,明明是一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人,却像是小孩子一样哀嚎。
南屿心疼。
那些人啊,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可谁又真的为她吃得苦,流过泪呢?
伸手抱住水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是不是傻,我骗他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内疚呢?”
水月霍地抬头:“真的?”
“嗯!”面对质疑的眼神,南屿将脸转到一边:“半真半假,添油加醋,要不然他怎么会内疚。”
“对,就是要这样。”
“人就不能太老实了。”
“错的人本来就是他们,就因为他们去承担这些后果。”
水月拳头紧握,喋喋不休地说。
南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轰隆!”
一声巨响。
水月楼那边如同光波爆炸,好大一股能量以水月楼为中心扩散开来。
“我们在这儿?那边怎么打起来了?”水月有点迷茫:“不会有真魔族?”
南屿脸色陡变。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会儿想起来了。
“不好!”
南屿喊了一声。
“照顾好自己。”
她叮嘱一声,身形一闪,宛如一道流星朝着不断爆炸的地方冲去。
水月站在原地,震惊的瞪大眼睛:“南屿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片刻后,震惊化为姨母笑。
嘿嘿,傻丫头终于变强了,真好。
水月楼。
四处都是坑洼。
几个师兄焦头烂额追寻,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也立刻展开攻击。
不灭道人凌空悬浮,立于高处指挥。
南屿还未到水月楼,瞧见熟悉的声音快速奔跑,已逐渐跑出归元宗。
她便不再停留,寻了过去。
丛林之中,灵气浓郁。
药奴的气息几乎和林中灵气融为一体。
若不是南屿对药奴相当熟悉,甚至都找不到他。
山洞处,药奴蜷缩在那。
听见动静,霍得回头。
一看是南屿,第一反应,竟然是抬起双手捂住脸。
“怎么了?”南屿也急了。
药奴好半天才开口:“姐姐别看,丑。”
“他们打你了?”南屿声音多了一丝温怒。
“他们……一个比一个凶。”药奴的声音好委屈。
南屿心里面全是火气。
他们当然很凶。
虽然,南屿从未接纳过药奴,更不想身边有任何男人。
可他挨打了,这股火气就来了。
气的一把打开他的手。
药奴白皙的脸上,清晰地印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那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竟然被打得这么惨?!
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畜生!”
南屿气得骂了一句,握了握拳,喊道:“欺我辱我,这笔仇慢慢来算。”
“但打我的人,这笔账,现在必定算清了!”
感知到他们正朝着这边寻来的气息,南屿一声冷笑,肆无忌惮释放出自己的灵气。
她就是要将他们吸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