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郡王!那东西落在了您头上!”
小厮惊声尖叫,这一叫,顾亭之的命都要没了!
好在,那蛇很快又掉在地上,顾亭之这才喘上一口气,小厮亦捏着把汗。
“小郡王,时大姑娘递信过来,说是现在在观妙阁等着您呢!”
宁儿现在找他?在观妙阁?
顾亭之冷眼瞅着地上冰冷的蛇,嗖——又打了个寒颤。
观妙阁,顾亭之走进来,回想起他上回来这儿的时候,还是和陆景。
如今那家伙虽然不在,可这儿却还是陆景的地盘,在这儿和宁儿见面,总有一种被陆景窥视着的错觉。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从不与宁儿一同来此的原因。
思及此,顾亭之一路左顾右盼处处小心,仿佛生怕下一个转角就看到陆修年那张冷血无情的脸似得。
然而,下一秒,陆修年的脸是没看着,却突然看见时晚宁放大在眼前的脸。
“吓!”
顾亭之吓了一跳,一张俊脸都白了。
时晚宁微眯着眼,“顾哥哥?我又不是鬼,你怎么一见着我就变成了这幅鬼脸?”
顾亭之本就心惊胆战,惊闻这一声顾哥哥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宁儿……啊不对,时大姑娘,要不咱们先到厢房里再说?”
时晚宁跟着顾亭之进了厢房里,顾亭之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宁儿,你突然叫我来这儿,是为了……”
“陆修年。”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怀疑,直到听到他唤自己那声时大姑娘,时晚宁就已是确定了。
顾亭之有事瞒着自己!
而这件事除了和陆修年有关,她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果然,她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顾亭之的瞳孔骤然一颤。
“宁儿,你……”
“你与陆修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时晚宁盯着那双眼,试探在继续。
下一秒,看见顾亭之的眼神时不时的就扫过她腰间的小青蛇玉坠,时晚宁心中一动。
她差点儿就忘了,顾亭之一向可都是怕蛇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小青蛇,也是陆修年送的。”
……
回去的路上,时晚宁思量着顾亭之的话,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宁儿,我何曾骗过你,是陆景不让我告诉你的!”
“小舅父心中有你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年少时,他便时常向我打探有关于你的消息!”
“不止小青蛇,还有你五岁时,我送你的金珠点翠双扣镯,你六岁时,我送你的玉兰琉璃钗,你七岁时,我送你的水晶琉璃球,你八岁时,我送你的翠兰金缂华彩马面裙,你九岁时,我送你的……到你去岁生辰时,我送你的赤霄剑,其实都是陆景亲自挑选的。”
“对了,还有去岁仲秋时,你兄长赠你的那身四合水仙群,也是陆景托我想了办法才你兄长看上又赠给你的。”
“还有,你表字的‘浅’字,也是他托我放在我爹书案上的!”
“这观妙阁也是陆景的来着,你可还记得上回来这儿听的那曲《鸳鸯枪》,那是他留心特意为你选的。”
“宁儿,从小到大,我从未见陆景对什么人如此用心过,唯独除了你!”
“只可惜,你马上就要嫁给晋王了,可你不知道的是,分明陆景才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配的上你的人啊!”
陆修年,唯一配得上她的人么?
瞬息之间,时晚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一道口子。
那种细微的生疼感似是虚幻却又仿佛切切实实的引燃一束了微光,又竭尽全力似得照了进来。
时晚宁贪恋着那缕光,脑海中,前世的经历和梦中的一切逐渐浮现,又缓缓融合。
这一刻,她有些庆幸,又有些不安。
陆修年,她当真可以选择么?
陆云泽不比陆云铮,那可是圣上唯一看重的皇子。
再加上明德帝对时家疑心。
她好像,别无选择。
庆功宴设在三日后。
前一日,明德帝一早便派身边的钱公公将宴会所穿华服送至将军府。
春华院。
芳草捧着华服,复述着钱公公离去前的话。
“大姑娘,钱公公说了,这华服是圣上对您的一片心意,您若实在不喜,穿旁的也是成的。”
“便穿这件吧。”
时晚宁看都不看一眼,冷淡着声音就道。
芳草原想说些什么,但见时晚宁已然定下,终究是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顷刻后,那华服穿在时晚宁身上虽是好看,却也显得有些过分隆重了。
青翠在旁忍不住道。
“奴婢瞧着这衣裳怎的不适合大姑娘,就像是宫里的娘娘们穿的。”
芳草闻言,立时一个眼神睇过去。
青翠尚不知说错了什么,就听时晚宁道。
“适不适合的,都无妨,过了今日便就不必穿了。”
芳草听完,总觉得时晚宁的话像是意有所指,不等想明白,时晚宁就已走了出去。
一路上,时晏安又是一番关切和担忧,待到了太极殿,进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顺朝男女之防并不严苛,是以来参加宴会的,无论男女,尽皆同席而坐。
此时帝后未至,太极殿内,众人言笑晏晏,自是一派祥和。
只是这祥和的氛围,也只持续到时晚宁进门前的一瞬间。
下一瞬,随着太监一声通禀,所有人都朝门前注视过来。
片刻的寂静后,议论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这时家嫡女当真是好手段啊,才刚被怀王退婚,这么快竟就攀上了晋王这根高枝!”
“可不是吗?不过是去北凉走了一遭,一个娇娇弱弱女儿身,能立什么军功?依我看,分明是腆着脸强占的时世子的功劳!”
“谁叫人家是兄妹呢!区区一点儿军功就换来一个晋王妃的位置,时家这算盘打的不可谓不妙呢!”
“可不正得这样?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时家嫡女,如何能与堂堂两位皇子都有了婚约?”
“咱大顺朝谁不知道?这晋王将来可是要做太子的,我看这时大姑娘是巴不得和怀王的婚约作废呢!毕竟,这谁不想当未来太子妃呢!”
时远山和时晏安闻言,眉头狠皱正待发作,就在这时,时晚宁站了出来。
“你们说的,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