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从马天的别墅离开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马天那儿,他和米米的消息我都一无所知,每天浑浑噩噩在停尸房工作,有时候看着尸体都会发呆,好几次死者家属来领尸体,我都会不自觉出神。要不是阿力每次都会提醒我,我怕是早就被邢尧给骂了。
阿力看到我这个状态,眼神里满是担忧,“主人,你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两天,这里你交给我就可以。”
我轻轻摇了摇头,勉强带扯出一抹笑容,语气低沉道,“不用,有份事情做我会好过点的。”
要是让我回去休息,我的脑海中怕不是马天就米米,会不自觉的去想米米这个时候,是不是投在马天温柔的怀抱中。
阿力见我这样说,也就不再劝我什么,而是把注意力往我身上多投放了几分,那种紧张担忧的样子,就好似父母担忧自己的儿女一样,我冰冷的心不由划过一丝暖流。
“蔓蔓,你们去一趟七楼,又死了一个病人,你们去把他拉下来。”邢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马上就去。”我立马回了一句。
我拍了拍脸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强打起精神来,带着阿力去了七楼。
来到七楼,护士带我们去了病房,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盖着白布的人,“这是病人的姓名,你们先带下去,病人的家属要过两天才来取。”
我点了点头,掀开白布一角就看到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庞,我不由想起死去的王岚岚还有沈瑶,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我抬眸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不着痕迹的问道,“这人这么年轻,长得有挺漂亮的,得什么病死的呀,怪可惜的。”
护士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叹息一声,“这病来的挺蹊跷的,医生到现在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这样的病人医院最近也接受了好几个,每个都是死的莫名其妙,症状完全是一模一样,这个世界怕不是真有蛊虫这么玄幻的东西吧?”
最后一句话,她明显是在自言自语。
我笑呵呵的回了一句,“谁知道呢,这世间的事情千奇百怪的。”
“这也是,好了,你们把人推走把。”护士挥了挥手,拿着东西率先我们一步离开病房。
护士走了之后,我和阿力对视一眼,直接掀开盖着检查死者的脖子,果不其然就在脖子后面看到一颗黑点。
“主人,你发现了吗?”阿力轻声问道。
我微微颔首,眼神满是凝重,低声跟阿力说道,“中蛊毒死去的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神秘人的目标倒是挺明确的,不过这些蛊毒是神秘人悄悄下给她们的,还是她们主动的呢?”
“主动?应该不能吧。”阿力呢喃道。
这时,病房里又来了两位护士,手中拿着新的床单被套,我投给阿力一个眼神,推着尸体就回到停尸间。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为什么神秘人要把目标放在年轻女性,其中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阿力见我一直在沉思,便没有打扰我,自己一个人把尸体放到冰柜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所有的一切工作都做完了,我看着他额头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力,辛苦你了。”
他挥了挥手不以为然,“主人,我刚才在尸体的脸上发现了一些特别细小的针孔,我刚才给她清理脸颊的时候发现的,如果不是我发现她脸上有指甲大块乌青的痕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脸上有针孔。
我下意识想美容针,现在年轻漂亮的女性,多多少少都会打玻尿酸、美白针之类的东西,脸上自然也会留下细微的针孔印记,一般三四天都可以消下去。
我的脑海中浮现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连忙对阿力吩咐道,“阿力,你去一趟住院部,看看能不能搞到那个女人的资料,只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入院的就可以。”
“好。”
阿力走后我沉下来心来,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
首先是蛊药莫名其妙的出现,紧接着很多关于蛊的消息铺天盖地传来,完全把蛊术弄成了邪术,偏偏还是有人接二连三的死去,并且死去的都是年轻的漂亮女性。
“漂亮女性,漂亮女性!”我自言自语的重复着。
还不待我想出一个所以然阿力就回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一张A4纸,他把纸张递给我,“这是死者的资料,我趁人不在偷偷复印了一份。”
我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资料,死者是在两天前入院的,年龄才26岁是一位都市白领。资料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完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女性,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阿力,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我隐隐觉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可……可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
阿力见我的眉头紧皱,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主人,别想太多,我们总会调查到结果的。”
话是在这样说不错,但……但每一个死去的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我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停尸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我和阿力同时听声,下意识看向门口。
邢尧带着两位中老年夫妻走进来,朝我吩咐道,“把林欣姚的尸体拿过来。”
林欣姚?
这不是我刚刚和阿力带回来的那个年轻女人吗?
我和阿力把林欣姚的尸体搬出来,眼神却时时刻刻打量着,那对中年夫妻。
他们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的悲伤,女人更是时不时就抹泪,尤其是在看到林欣姚尸体的时候,直接嚎啕大哭出来,一副承受不了打击的模样,男人眼眶也是通红一片,到底没有哭出来。
“欣瑶,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语气中的悲伤感染了我,我眼眶都忍不住微微泛红,轻声安慰,“阿姨,节哀顺变。”
女人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捂着嘴唇不停的哭泣着,是不是就捶胸顿足。
这样的画面邢尧天天见,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有几分冷漠,对我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停尸房。
我和阿力就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女人哭泣着,待女人的情绪稍稍平稳下来后,我才开口说道,“阿姨,你是现在要把你的女儿带走,还是……”
“现在。”男人回答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朝阿力招了招手,就把林欣姚装起来,我眼角的余光看向男人,轻声问道,“叔叔,我给您女儿清理面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上有微笑针孔,她是不是经常出入美容院呀?”
男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倒是一旁哭泣的女人,哽咽道,“是啊,欣瑶一个月基本要去美容院两三次,每次回来脸都会变一点,一定都是那些东西害了她,不然……不然她怎么能早早的就去了呢。”
“好了,别哭了!女儿都已经去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男人搂着女人,柔声安抚道。
女人红肿的眼眸横了一眼男人,埋怨道,“平时让你管管欣瑶,你不听我的,说什么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现在好了……”
不管女人再怎么埋怨,男人都是一声不吭,眉眼间却看得出来几分悔意。
眼下这个情况我也不好再打听什么,按照规矩把尸体交给他们,让他们签了字之后,就把他们送了出去。
“主人,你是不是想到什么?”阿力轻声向我问道。
我也不瞒着阿力,直接点头承认,“只是现在还不能确认,还需要仔细调查一遍。”
我手中没有什么资源,想要调查还必须依靠马天,可……可一想到我现在和马天的关系,心中就忍不住浮现一阵阵的失落。我很想要去找他,想要知道他现在恢复的怎么样,又……又害怕看到他和米米亲密的画面,更害怕是看到他对我冷漠的态度。
阿力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主动提议,“主人,你想要去看马天,就去看看吧,我和你一起去。”
我苦涩地笑了笑,摇头拒绝,“算了,眼下这个情况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等再过段时间吧。”
“主人……”阿力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抬手给打断。
“阿力,你不用再说了,我主意已定。”
见此,阿力只能在心底重重叹息一声,眼神中满是对我的担忧和关怀。
结束一天的工作,我和阿力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回家,刚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阿力的眼神瞬间失去焦距,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动作也变得十分迟钝,一副别人控制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我眼神戒备的看向四周,浑身的警觉性升到最高。
空荡的停车场看不到任何人,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我知道白千山应该就在附近。
上次白千山控制阿力的时候,阿力就是这副模样。
“白千山,你出来。”我大喊一声,不停看着四周,想要发现他的藏身地点。
大约一分钟后,我正准备再喊的时候,我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我猛地转身朝身后看去,白千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眼神冷漠地看着我。
白千山缓缓走到我的面前,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蔓蔓,米米现在可还好?”
我眼神微微眯起,警惕地看着他,冷声质问,“你还想要做什么?米米的孩子都被你害死了,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他故作可惜的轻轻叹息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幽幽道,“蔓蔓,当时你要是配合我,米米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没了呢?而且,米米也是你约过来的,不是吗?”
语落,他稍稍停顿片刻,语气透着几分恶意,“米米和马天现在是不是恨死你了?”
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咬牙切齿道,“白千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白千山冷冷重复一遍,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十分凶狠,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把我拉到他的面前,厉声说道,“蔓蔓,我想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马家两兄弟害死三山寨的所有人,你不仅没有给你姑姑报仇,甚至还爱上了仇人,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姑姑,还你的父亲吗?”
“我……”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的话,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一开始,我是真的想要给姑姑他们报仇,想要让马龙付出代价,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的确是不想再报仇。
白千山冷嘲地笑了笑,猛地松开我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俞蔓蔓,你不要忘了,你是三山寨的人。”
“我知道。”我垂头呢喃道。
“俞蔓蔓,你既然知道你是三山寨的人,那你就帮我一个人忙。”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神透着几分疑惑,心底的警惕却不曾放下丝毫,“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递到我面前,“把这个东西放到马天的饮食中,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情,我就解开阿力还有你外公他们身上的蛊虫,你要是不愿意……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无力的质问,神情中充满了痛苦。
他冰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强硬的把瓶子塞进我的手中,“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把这个东西给马天吃下,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后我没有看到结果,别怪我对你的家人下手。”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踏去就离开。
我捏着冰凉的瓶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无力感。
“主人……”
阿力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低落,“阿力,你醒了。”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肯定道,“白千山是不是又来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手紧紧攥着瓶子,在两难的境地苦苦挣扎着。
一边是我深爱的男人,一边是我血肉相连的家人,不管是那边我都没有办法置之不顾。
阿力眼尖的看到我手中的瓶子,眉头瞬间皱紧,脸色变得有些凶狠,“主人,白千山是不是又想让你做什么?”
我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看着黑色的瓶子,同时猜测着白千山的目的。
“阿力,白千山让我把这个东西下给天哥,你能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把黑色的瓶子递给阿力。
阿力轻轻嗅了一下,眼神凌厉地瞪着瓶子,手指握得咯吱咯吱作响,挤出一句话,“主人,中了这种蛊毒的人会变得和活死人一样。”
活死人,岂不是就是植物人。
白千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走,我们去马天那儿。”我心一横,带着阿力直奔马天的别墅。
原本我还想着果断时间再去,给彼此一个缓和的时机,偏偏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时机。
我和阿力刚刚下车就碰到正要外出的疤子,疤子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笑吟吟地说道,“夫人你来了。”
“疤子,天哥他……这两天怎么样?”我轻声问道,眼神时不时看向马天的房间。
“堂主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夫人待会你也去劝劝堂主,让他多休息别每天都围着……”他话说到一半瞬间卡主,眼神讪讪地看着我,很是生硬的拐开话题,“夫人,我还有事情要办,我先走了哈……改天聊……”
我落寞地垂下眼脸,怎么会不知道疤子刚刚想要说什么。明明心里已经知道这个情况,心还是忍不住的疼痛。
“主人……”阿力轻轻喊了我一声,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我重新争做起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别担心,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他。”
说完,我抬起脚就朝马天的房间走去,刚刚走到门边,就看到马天正握着米米的手,眼神柔和地看着她,“米米,等再过两天,我就带你出去走走,青市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没有去过,到时候你再把博轩接过来,我们一起,博轩肯定会很高兴的。”
米米神情十分低落,一直垂着头不曾言语。
马天并没有气馁,语气温柔地继续说着,全部都是以后他们三个人去哪儿玩的安排。
我看他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碰到米米面前,瞬间心如刀割,脸上平静的神色再也没有办法维持,我只感觉头一阵一阵晕眩,要不是阿力眼疾手快的扶住我,我差点跌坐在地上。
外面传出的动静,引起马天的注意,他顿时挺直说话,凌冽的眼神射向门口。
待看到我和阿力的时候,眼中的凌冽稍稍散去一些,神色依旧十分冷漠。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冷淡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天哥,我……我找你有点事情。”我喏喏的说道,眼中透着几分期许。
米米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过来,平静的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直接冲了过来把我扑倒在地, 猝不及防的我重重倒在地上,背摔在坚硬的地上疼得我闷哼一声。
她狠狠掐着我的脖子,尖声叫道,“俞蔓蔓,你还我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我抓着米米的手,想要把她掰开,喘不过气来的我,脸色涨红一片,白眼也隐隐翻出来。
“俞蔓蔓,我要杀死你为我的孩子报仇,我要杀了你。”米米恶狠狠地说道,掐着我的手不断的用力。
我完全就要喘不过起来,四肢不停扑腾挣扎,想要用力把米米推开,又害怕伤害到她。
阿力反应过来之后,抓住米米的衣领就准备把她拎开,马天快他一步,直接推开阿力,握住米米的手,柔声劝道,“米米放手,你就算是掐死了她,孩子也回不来了,我现在留着她还有用,毕竟马龙的还没有消息呢?”
意识渐渐迷糊的我,听到马天的这句话,只感觉浑身像是坠入冰窖,冷得我止不住的发抖,甚至脸挣扎的力气都渐渐变小。
甚至忍不住的想,就这样死掉,好像也不错。
米米听到马龙两个字,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一些,眼神呆滞地看着马天,喃喃重复,“龙哥呢?龙哥呢?”
“龙哥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你先放开她,好吗?”马天继续哄着。
她缓缓松开手,阿力趁这个机会,直接把我从米米的身下拖了出来,“主人,你没事吧?”
我重重咳嗽着,剧烈的喘息着,想要回答阿力的问题,喉咙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
阿力看着我脖子上青紫的痕迹,眼中是说不出的心疼。
马天扶起米米,半抱着她,轻轻抚顺着她的后背,“米米,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等你醒过来之后,马龙就出现在你的面前,好不好?”
米米就好似失了魂魄一样,呆呆地点了点头,任由马天把她带回房间。
我坐在地上,眼神朦胧地看着马天,声音嘶哑地说道:“天哥……”
马天就好似没有听到我的声音,继续柔声哄着米米,偌大的空间里就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看到这一幕,泪水忍不住从眼眶中罗出来,我刚刚差点被米米掐死,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天哥……”我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
马天回头望了我一眼,轻轻蹙了蹙眉头,冰冷的目光好似在看陌生人一般,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米米现在情绪很激动吗?你为什么要过来刺激米米?”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双眼怒视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米米,米米……什么都是米米,我刚才差点被她给掐死,你难道就没有看到吗?马天我才是你的妻子,她只是你的嫂子……”
“你住嘴!”他厉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