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谈战略,内行谈后勤。”
后勤,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么后勤来源于何处,赋税二字足以覆盖。
那么提到赋税,就越不过盐铁这两项。
自古以来,盐铁都是国家垄断。这是封建王朝的命脉所在,特别是这盐利这一块尤为重要。
《元史》云;“国家经费,盐利居十之八,而两淮盐独居当天下之半。”
那张士诚,方国珍就是元末的大盐枭。
如果不能掌控国家盐税,那么就丧失了对王朝经济的把控。
他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有充沛火力的军队。
那么银子是必不可少。
不能我带兄弟们在前面卖命,好处让都你们这群家伙在后面吃干抹净了。
这是蓝太平完全不能接受的。
任何时候,都是谁的拳头大规矩由谁定。
蓝太平有信心,让这群“盐贩子”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从现在开始,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大早上他就来到中军都督府衙门。
昨晚跟他老爹闹得不愉快,他索性准备搬出来住。
就在他坐那喝茶时,常升急火火的赶来。
一边系扣子,一边走进签押房埋怨道,“我说侯爷大人,您能不能别大清早就去人家被窝里薅人啊!”
蓝太平出门前,就让自己侍卫的蓝缚虎,前去开国公府把常升薅来。
正愁着没事干的他,听到这命令瞬间来了精神。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开国公府走去。
常府的管家见是他,忙让了进来。
这蓝缚虎,当日在奉天殿上当着文武百官面逞凶。再加上他那“黑熊精”般的体格,让人很难不印象深刻。
现如今京师上上下下,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蓝太平身边有这么个“黑熊精”似的侍卫。
那开国公府的管家,也见过他几次。
毕竟蓝太平偶尔会来找常升,而跟在他身边的蓝缚虎实在太过“扎眼”。
管家知道来意后,就引导他来到常升的房间外。
结果不等管家进去通报,蓝缚虎一脚踹开门。
常升还在温柔乡中,就觉得脖领子一紧,自己就被人从被窝里薅出来扛在了肩上。
蓝缚虎也不管他冷不冷,也不管旁边吓得尖声尖叫的小妾。
扛着常升就往外走。
常升这才睁开眼,大骂着“混账东西,放我下来。”
但这蓝缚虎充耳不闻,任凭常升又打又骂,咧着嘴笑呵呵的继续往前走。
国公府的侍卫闻声前来阻止。
但是看到蓝缚虎那手里的镔铁棍,吓得他们慌忙后撤。
这蓝缚虎的事迹他们是听过的,那镔铁棍砸在人脑瓜子上,就跟砸烂个西瓜那么简单。
“别紧张,这是武威侯的侍卫奉命来请咱们国公爷的。”
这时候管家拿着常升的衣服,出来解围道。
这群侍卫闻言都松了口气,和着管家一起跟在蓝缚虎后面,直到常升被扛进了中军都督府才作罢。
“我要是八抬大轿请你,晌午你也未必能到。”
蓝太平意味深长的说道。
常升老脸一红,他最喜欢留恋温柔乡了。
自从允熥登上帝位,他可是放开了花天酒地。
毕竟,蓝太平北伐那段时间。他不但整天提心吊胆,精神高度紧张。还一直住在东宫,肩负起护卫外甥的重任。
现在一切尘埃落地了,他要好好享受享受。
“这都天下太平了,我放松一下不也是应该的吗?”
常升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跟你废话,你对盐法这一块了解多少?”
蓝太平认真的说道。
“不就是开中法吗?”
常升喝了口茶,解释说,“洪武三年太上皇下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者,给淮盐一引,引二百斤。”
意思很简单,商人把买来的粮从内地运到西北边塞后,到指定的报中上纳米粮。
仓口官给发相应数额的仓钞,管粮的郎中填发勘合。
商人在拿着这两样证件,到指定的盐运司兑换相应数额的“盐引”。
然后,商人拿着“盐引”去指定的盐场取盐。
最后,到盐场指定的行盐府县售卖。
总结一句话,商人帮着朝廷运输粮食,朝廷给你发“售盐许可证”,你就可以合法卖盐。
这样粮价抵盐价,运费抵盐税。
蓝太平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关于私盐,是个什么情况?”
“那就是没有盐引的盐贩子呗。”
常升给他解释了一遍,意思就是没有“盐引”这个许可证,你卖盐就是贩卖私盐。那么一旦被抓住,直接砍脑袋。
“那么你开国公,有没有参与贩卖私盐?”
蓝太平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向常升。
常升神色一黯,放下茶杯,低声说道,“我爹死得早,大哥也没了。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我,一个空有名头的国公。”
“不过,舅舅倒是每年都会给我一份岁银。”
常升羞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蓝太平却没有在意,盯着他说,“庄家轮流坐,今年到咱家。”
“兄弟,这些规矩是时候改一改了。”
常升闻言有些激动,他一直想重振他们常家的威势。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如何能叫他不激动呢。
“那咱们该如何去做?”
常升眼里,充满了对进步的渴望。
蓝太平看的满心欢喜,干事情还得找年轻人啊。
“很简单,用咱们的拳头砸碎他们的利益共同体。”
他眼神锋利如刀,嘴里吐字如枪,“从现在起,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常升看着他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也浑身热血沸腾。
“好兄弟,你指哪我就打哪。”
常升抓着他的手说道。
就这样,二人密谋了近一个时辰,常升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蓝太平刚想伸个懒腰,突然听见外面放炮声。
“哪来的炮声?”
蓝缚虎闻言走了进来,瓮声瓮气的说,“侯爷,那是三山街方向传来的。”
“哦,知道了。”
这才想起,这是伍用在处决贪污阵亡抚恤的锦衣卫和胥吏等人。
“去把蓝守义,陶潜给本侯找来。”
“好嘞。”
蓝缚虎转身出去。
没一会,二人来到签押房行礼道,“见过侯爷。”
蓝太平摆手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侯爷。”
“今天找你们来,一个是重建神机营,另一个是组建虎贲营。”
蓝守义和陶潜互相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悦。
新帝登基犒赏了所有有功之人,只是他们俩没有动静。
现在看来,是蓝太平对他们另有安排。
“属下领命。”
二人齐声答道。
“虎贲左卫编制取消,改为虎贲营。陛下那边我已经报上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批复下来。”
“你们要做的就是以原有人员为骨架,分别组建一支五万人的精锐之师。”
蓝太平想了想,又说道,“不限于京卫,可以去地方卫所去抽调人员。只要你们选中,五军都督府都会调拨给你们。”
“特别是九大边塞的卫所,那里都是百战精锐。”
蓝太平点拨说道。
“是”
二人答道。
“这两营人马,本侯亲自提督。你们二人任参将,负责组建和日常训练。”
“定不负侯爷栽培。”
二人单膝跪地感谢道。
蓝太平也要趁这段时间,把私盐的事解决好。
他知道,自己要组建“三大营”不可能指望户部出钱养着。
在大明那有限的赋税中,军费开支少得可怜。
朱元璋虽然精于算计,但可惜局限于“小农思维”,什么都想做到自给自足不花费国家钱。
就比如这“开中法”,看似每年为国家省下几百万运输军粮的费用。
但实际上呢,在省去几百万两运输费的同时,也损失几千万两白银的“盐税”。
更多的是,“滋生”了大量的私盐贩子。
这样国家损失那就更大了。
这么看来,朱元璋只能算小账。
这样的人,永远发不了“大财”。
从现在起,蓝太平要给他们重新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