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半月时间很快过去了。
这些时日,蓝太平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新皇处理政务。
说实话,他每天都很痛苦。
承天帝朱允熥,每天下朝后都要叫他去乾清宫。开始的时候,蓝太平也觉得挺新鲜。
但是时间久了,每天面对全国各地呈上来的奏折,蓝太平脑袋都大了。
这帮文官写啥的都有,而且大部分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看了三四千字不知所云,最后才发现只是个拍马屁的折子。
有个知府写了万言书,前面都是之乎者也,只有最后百十字说有用的。而且也不是啥大事,就说他治下区域出了个大孝子。
蓝太平看到最后,真想把这个知府打一顿。
但是朱允熥却展现了超高的耐性,他虽然读来也费劲,但是仍能坚持读完。
这应该感谢他爹朱标,因为从成为世子时就处理政务。他这一脉,在勤政这一块明显比朱老四那一脉有天赋。
蓝太平心中暗想,如果历史上朱标没有早逝,那么是不是明朝就不会有各种各样的奇葩皇帝啊。
又当木匠,又修仙,又斗蛐蛐,又养豹子的。
只是历史,从来没有如果。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俩人处理完奏折,朱允熥邀请他一起用膳。
“舅舅,燕王妃昨日的谢恩折子到了。”
蓝太平闻言,手中的筷子一顿。
算算时间,朱棣的三个儿子已经回到了北平。
蓝太平放了他们,让仨人带着剥皮萱草的徐膺绪一起回燕王府。
徐膺绪,乃中山王徐达的四子,也就是朱高炽几人的舅舅。
“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让朕收起来了,骂得难听,怕舅舅看了不开心。”
朱允熥边说边吃,没有停下筷子,仿佛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燕王没上折子?”
蓝太平尴尬的转移话题,看来是很难听,连自己这不谙世事的外甥都知道藏起来。
“没有”,朱允熥摇了摇头。
蓝太平没再说话,他知道这个燕王不是个安分的主。
他业已查明,当初虎贲左卫的那些火铳,就是燕王暗中收购的,
而且,他还不止光买了这一家,许多京卫的火铳都通过黑市运到了北平。
而且,他身边应该有个叫姚广孝的人。
都说他是“妖僧”,看来的抽时间会一会他。
蓝太平觉得,有必要加强对这些藩王的监控。
“陛下,臣觉得目前锦衣卫人手不够。许多地方离京师太远了,咱们鞭长莫及。”
“舅舅你的意思是,增加人手?”
“陛下,我想在锦衣卫里成立一个新衙门北镇抚司。专门负责监视,抓捕,审讯和诏狱。而原来的锦衣卫,则主要负责仪仗和宿卫。”
蓝太平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
“舅舅你放手去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谢陛下,不过这北镇抚司需要有越过三法司的特权。否则,做起事来会被掣肘。”
蓝太平面上平静,心里却在打鼓。
“这有何难,朕会下旨的。这一切都交给舅舅处理,谁要是敢不听你的那朕就砍他的脑袋。”
朱允熥气哼哼的说。
他虽然已经是一国之君,但不过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对谁好。
“谢陛下。”
蓝太平起身行礼道。
“跟你说几遍了,没人时候不用这么多礼节。”朱允熥拉着他坐下,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
“那行吧大外甥,舅舅吃完先走了,你待会记得睡午觉。”
蓝太平也觉得装的太累,听他这么说也不气了。
“好的舅舅,你抽时间去把曹国公府抄了。”
朱允熥开心的说道。
这可是个肥差,多少人眼馋呢。
“改天再说吧,我得先忙北镇抚司的事。”
蓝太平边走边摆了摆手。
待他走了,朱允熥回过头继续吃饭。
这一幕,把旁边的太监王钺直接看傻眼了。
“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钺见承天皇帝吃完了,上前呈上参茶。
“噢?你有话说?”
朱允熥有些疑惑,平日里都是他问王钺答,今天竟然主动有话说。
他站起身接过茶杯,漱口后把茶杯递给王钺。
“讲吧。”
“是”
王钺忙上前接过茶杯。
“陛下,奴婢知道您跟武威侯感情深厚。可现在陛下是九五之尊,这个上下尊卑还是要讲的。”
王钺说的情深意切。
“就这?”
朱允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陛下,跟臣子相处不可太过…”
“好了,朕知道了。”朱允熥打断他的话。
“来人啊!”
两名内廷侍卫走了进来,“参见陛下”
王钺虽然被打断说话,但是心中还是窃喜,说明咱是陛下自己人了。
“把他给朕拖出去,掌嘴二十。”
“遵命”
两名侍卫领旨后,上前就拖去拖走王钺。
“陛下,陛下恕罪,奴婢错了…”
王钺一下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我难道理解错了?
“给你长长记性,竟然敢挑拨朕和舅舅的关系。”朱允熥冷笑着说。
很快,肿成猪头的王钺回来了。
“陛下,奴婢知错了。”
王钺跪在那里,欲哭无泪。
“胆敢有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你了。”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王钺忙伏在地上,心中悔恨万分。
“滚吧。”
“是”
王钺捂着脸出了乾清宫。
蓝太平来到锦衣卫衙门,指挥使伍用与勇烈侯耿旋在此等候。
“老伍,交代你的那件事办的如何?”
“回侯爷,那几家青楼和钱庄已经盘了出去。”
伍用从怀里掏出转让文书,以及一叠银票呈到案前。
蓝太平瞅了一眼他,又拿起文书看了起来。
“本来没人敢接,但是新帝登基后他们都抢着接。”
“三家青楼和两家钱庄,共计卖了八百万两白银。而且,原来的那些妓女也都被买家接收了。”
伍用邀功说道。
一旁的耿旋瞥了他一眼。
“你这件事办的不错。”
“都是侯爷栽培。”
伍用恭声说道。
这次连抚恤,再加上赏银,把上次抄青楼和钱庄的银子都花差不多了。
眼前这笔银票,正好可以拿来应急。
蓝太平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耿旋,“事情办的怎么样?”
“回大人,阵亡将士抚恤发放审查完毕。这是底稿花名册,这是有问题的名册。”
耿旋呈上两本名册,一旁的伍用闻言脸都变了颜色。
“属下突击审查了,此次参与发放抚恤的全部国子监学生。”
“一旦发现有问题,立刻派人去当地提审参与引导的胥吏。”
“并去阵亡将士家里核查,经过三方核对后,把克扣的银量以及去向纷纷记录在册。”
说罢,耿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呈给蓝太平。
伍用看着那账本,双腿都开始打颤。
蓝太平面无表情,接过账本翻看起来。
“经过核查,发现有三十八名锦衣卫,在发放抚恤时有克扣的情况。”
“其中有一名叫伍行的百户,单笔克扣达三百两之巨。他总共负责五笔抚恤的发放,共计贪墨一千五百两银子。”
“砰”
蓝太平重重的一砸桌子。
“属下有罪,请侯爷责罚。”
伍用扑通跪地请罪。
“本侯早已经把抚恤标准张贴出去,为何会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贪墨?!”
面对蓝太平的质问,耿旋回答道,“其余三十七名锦衣卫,都是通过与监生与胥吏共同分赃。只有这伍行,全部独自揣进腰包。”
“人呢?”
“所有参与贪墨的锦衣卫,监生和胥吏全部被收押在神机营内。”
耿旋的话,更让伍用心中一惊。
自己的人,何时被控制了竟然都不知道。
“好,很好。”
蓝太平冷笑着说,“所有参与者不论贪墨多与少一律枭首。”
“但是那个伍行除外。”
蓝太平说着话,眼睛却盯着伍用。
伍用心头一热,还是侯爷体恤我,看出来那伍行跟我有关系。
而耿旋听到这句话,那颗独眼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老伍,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
伍用跪在地上忙叩首道,“属下万万不敢,只是属下有失察之罪,请侯爷责罚。”
蓝太平望向耿旋,对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没有参与。
“嗯,那伍行跟你有何关系?”
“回侯爷,他是我的一同族堂弟。”
伍用说道。
“那好,明日就在三山街刑场你亲自监斩。而你的那个堂弟伍行实在可恶,给本侯活剮了他。”
“啊!”
伍用吓得直接瘫坐在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畏惧。
“连阵亡将士的抚恤也贪,我岂能容得下这样的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