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寒晟冷声询问。
云疏桐转身坐回到一旁的位置，抬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随着一股热气的冒出，云疏桐再次开口：“不难，就凭着明明成婚的消息从江南到京城，来回少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陛下却可以如此及时地赶到。”
“难道不就是因为，陛下在我的身边放了探子，能够向陛下及时传递消息吗？”
“说到底，陛下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些，实则还是不想放我离开。”
“事到如今我主动选择回来后，陛下却处处显得不信任我，暗中派人跟踪调查，总担心我回来是不是为了江清，是不是另有所图？”
云疏桐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语调清冷，带着质问。
“这份怀疑，怕是从我第一次向陛下揭露江清的信件是假的开始，便已经存在了吧？毕竟身为一个女子，此前从未涉足边疆和朝堂之事，却能够如此准确地得到消息。”
“这样的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人感到怀疑。”
一番话落，屋内的气氛陷入了很深的凝固。
两人相对而坐，视线不断审视着彼此。
此刻的他们，眼底看不到任何对于对方的爱意和情感，有的仅仅只是警惕，探究，甚至是敌视的目光。
所有的隐藏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显露。
“对于这件事情，我原本是没打算这么早戳破，可耐不住陛下今日将话直接摆在了明面上。既然如此，那我不妨把我所想的全部都说出来。”
“大家都坦诚布公，多好？”
面对云疏桐的反问，寒晟眸色有些阴沉地打量着眼前人。
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很简单，我就是觉得……在我的记忆中，寒晟不该是这样的。又或者说对于我，他不该是如今这样的。”
云疏桐起身走到男人面前，目光中逐渐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所以我想知道，陛下是这一世的陛下，还是……上一世的陛下。”
此话一出，周围的时间仿佛瞬间陷入了寂静。
云疏桐能清晰地从寒晟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阴狠，甚至是杀意。
可云疏桐对此丝毫不惧，反而靠得更近了一些，低声道；“若是这一世的陛下，那他应该会如同上一世般，无论何时何地都对我完全信任。只要我一句都是为了你，陛下一定是连命都愿意给我的。”
“可若是上一世的陛下呢？临死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清，我所扮演的深情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那陛下还会全身心地相信我吗？”
“反正若是换做是我，必然不会了。”
话说到此，云疏桐立身后退了几步，面上依旧淡定从容：“所以说，陛下和我一样，都是经历了两辈子的人，对吗？”
屋外，原本就压抑的夜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点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上，每一下都仿佛在敲击彼此的内心。
寒晟就坐在那里，眼底隐忍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的呼吸剧烈起伏了好几次，才最终压着怒意开口：“你果然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都是在骗朕。”
“陛下不也是一样？在骗我。”
“朕同你不一样！一个佯装深情的骗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朕指手画脚！”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桌上的茶杯被尽数扫落在地。
寒晟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在此刻要尽数发泄出来。
他猩红着眼眶，说话的声音中甚至染上几分颤抖：“上辈子，你要什么，朕都掏心掏肺的给你了，可到头来你居然都是为了另一个人，一个对你毫无感情，只知利用你的人！”
“云疏桐！你真是蠢的够可以的！到头来还不是遭了报应，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
面对寒晟的怒斥，云疏桐没有做丝毫的反驳，全部都尽数接下。
这是她应得的。
是上辈子自己欠他的。
所以他恨自己也好，怪自己也好，全都无所谓。
“陛下可以直接找个借口杀了我，或者凌迟处死也没关系。”
“还在这里胡说！真当朕不敢吗！”
寒晟咬牙怒斥，“云疏桐，你便是故意仗着朕对你的喜欢，一次次做出伤害朕的事情，你以为这辈子重来，就可以弥补得了吗？荒唐！”
“我告诉你云疏桐，你一辈子都别想得到朕的原谅。”
话落，就在寒晟起身要离去时，云疏桐直接开口：“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要娶我？”
“……”
寒晟没有任何回答，就这么消失在了房间。
云疏桐站在原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悲伤与难过。
她早就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自从那晚自己向寒晟坦白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确定了寒晟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而来。
说实话，当知道了寒晟也是重生而来的那一刻，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一来，她就能够说服自己接受寒晟对自己的跟踪，监视与不信任。
因为她知道，有了上一世的一切，这一世，他不会再有如此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