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铸如释重负地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临江又有发生什么大事。临江市春节期间的工作早就安排妥当,本来也没有把你列入执勤名单,你只管回娘家吧。”
“就是,每年的出勤统计,云东都是排在前列,早就是超负荷工作了。别说你家里有事,就算没事想休息一两个月,你也有足够的理由。”
蒋廉也表示赞同。
李卫华跟着表态,他现在全家都搬到临江市,春节无所谓回家探亲,所以他可以多承担一些,让秦云东、何铸和蒋廉可以提前回家过年。
提到回家过年,蒋廉的脸色又变得阴郁。
秦云东向三人说了感谢的话,让何铸和李卫华先走,他要和蒋廉再聊一会儿。
蒋廉点上一支烟,看何铸和李卫华各自坐车离去,他这才问秦云东有什么事要交代。
“不好意思,我未经你同意,在党校期间去医院见了你老婆王玲。”
秦云东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
蒋廉只是稍稍愣了愣,马上明白秦云东见王玲的意图。
“云东,我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俩已经形同陌路,很难再沟通,你的调解应该没什么结果吧?”
“的确是没结果,我没有料到王玲现在眼里只有钱。既然没有感情,那就不能优柔寡断,该分就分吧。”
“我也想过离婚,唯一犹豫不决是顾及孩子的感受。”
“你的孩子年龄也不小了,他应该能理解两个合不来的人勉强在一起是荒谬的事。就算父母离婚,对他的爱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秦云东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越是瞻前顾后,短痛变成了长痛,对双方都是一种凌迟般的折磨,那又何必呢。
蒋廉一直沉默着抽烟,最终也只是说他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
秦云东望着一脸憔悴的蒋廉,只能暗自摇头。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蒋廉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才,面对感情却像个无所适从的小男生,不知道如何处理。
秦云东没有再劝,便和他握手道别。
说到底这是蒋廉的家务事,他不能牵扯太深,只能由蒋廉自己做决定。
晚九点二十分,省城。
卫何生得到鲍乾清的同意,没有回家,而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鲍乾清的家。
“何生同志来了?”
鲍乾清正在书房里练习书法,头也不抬地打了一个招呼。
“鲍乾老,我真荣幸,还是第一次看到您写字哩。”
卫何生脱掉羽绒服外套,陪着笑脸走到书案前。
“这有什么荣幸的,我写字只是为了修身养性,并不是书法有什么艺术价值。”
鲍乾清继续挥毫泼墨,看似自我贬低,却让人感觉到谦虚背后的骄傲。
“您一直都有竹子的品德,真是高山仰止。”
卫何生很了解鲍乾清,没有停止对他的称赞。
“竹子的哪种品德?”
鲍乾清写完字,放下毛笔,向后退了一步。
“未出土时先有节,已到凌云仍虚心。”
卫何生随即用古诗来做阐述,这也是鲍乾清最喜欢的调调。
“哈哈,小卫,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过来看看我的字。”
鲍乾清果然被捧高兴了,招招手让卫何生站到身边。
卫何生端详了一分钟,又开启了拍马屁功能。
“矜伪不长,盖虚不久。字有神韵,意境也很高远,真是绝了。”
“哦?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伪善很快会被识破,弄虚作假不需要多久就会被揭穿。出自《韩非子难一》。”
卫何生非常快速地给予准确回答。
“不错,看来你的学习是用心的。”
鲍乾清很满意地夸奖了一句。
“您每次到研究会讲学,我都会认真聆听,真是获益匪浅,让我受益无穷……”
卫何生忙不迭地送出一堆高帽。
他是法家学术研究会的第二届学员,的确很用心地通读了《商君》、《慎子》、《韩非子》等法家典籍。
卫何生之所以参加郭老创办的法家学术研究会,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研究会其实是鲍乾清的黄埔军校。
鲍乾清利用研究会培养有相同价值观的干部,在从中吸收有潜力的人才加入自己的派系。
卫何生凑钱交了上万元加入研究会,废寝忘食地学习就是为了博得鲍乾清的赏识。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鲍乾清三年时间把他从科长提拔为正处,并且还让他担任了这次督察组的组长。
鲍乾清让卫何生坐下,开始谈工作。
“督察组的工作繁重,还要忍受来自各方的不理解和责难,很不容易。但既然顶着压力去了,总该有些收获才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您说得太准确了,我在槐荫市就遇到很多阻力,如果没有意志力,还真扛不住压力。”
“那好,你说说你的收获吧。”
鲍乾清活动着脖子,闭上眼等着听他汇报。
“因为开会的通知比较突然,我还没有写完汇总报告。今晚我回家加个班,明天开会时再提交。这里有个录音,我想请您先听一听。”
卫何生启动录音笔播放键,靠近鲍乾清放在桌子上。
录音就是廖冀下午和他的谈话内容。
趁着鲍乾清听录音,卫何生为他换了一杯茶,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听完录音,鲍乾清睁开眼睛。
“小卫,说说你的结论。”
“我认为录音暴露出三个问题,槐荫市班子不团结,存在内耗;其二,廖冀做事没有担当,缺乏治理能力;再有,他可能涉嫌经济问题。”
卫何生为了表示忠诚,不加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鲍乾清拿起茶杯没有评论,转而又问对白国昌的看法。
卫何生说白国昌刚到槐荫市,做人做事都显得很低调。
“廖冀很霸道,白市长如果想做事会很难,所以我猜白市长才会有意识不想和廖冀发生冲突。”
“想进厨房就不要怕热,白国昌碰到困难不要叫苦,一切靠他自己解决。如果一个廖冀都摆不平,那就说明国昌的能力有问题,更不值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