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晚上,八点三十分,龙都一家酒吧还没有进入营业时间,二楼的包间走廊只有一个清洁工打扫卫生,周围不见一个人。
但是在一间包房里,两个男人已经喝完了六瓶啤酒。
左边坐着的男人四十多岁年纪,身穿价格昂贵的西装,手腕戴着名贵手表,仪容一丝不苟,不难看出他的上流社会精英气质。
他叫段成峰,龙都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独立董事,据说身价已经超过一千万。
在段成峰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同龄男人,身材高大,背头,一脸横肉,脖子上是大金链子,手指上是金戒指,手腕上是大金表,一看就是社会大哥派头。
此人公开身份并不是江湖大哥。
他有正经公司,是龙都慕强物流公司的老板刘大成。
他们二人是第一次见面,虽然气质完全不符,但还是谈笑风生,聊得不错。
“段董,我是直性子,不喜欢绕来绕去。您看咱们酒也喝了,牛也吹了,是不是该聊点正经事了?”
刘大成剥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慢慢嚼着,斜眼看段成峰。
“咱俩见面总要先彼此了解一下,这样才能开始谈业务嘛。”
段成峰一边解释,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刘大成面前:“认识他吗?”
刘大成瞟了一眼照片,摇摇头:“不认识。”
“他叫秦云东,W省临江市委书记。”
段成峰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
刘大成倒吸一口凉气。
“老段,这事不成啊,惹这么大的官,根本抖落不干净,我不碰这种活。”
刘大成立刻把照片推还给段成峰。
他本来以为是帮鑫九天打架出口气,没想到居然要对市委书记动手,这已经超过他的想象。
“你再考虑一下不接的后果,还想不想和鑫九天合作了?”
段成峰笑容满面地威胁了一句。
刘大成立刻露出惊慌的神情。
他的物流公司几个大户都是鑫九天投资的企业,如果得罪了鑫九天导致合作中断,他的公司收入立刻就会损失一半。
“老段,您干嘛非要难为我呢,道上有不少比我狠的角色,我可以给你介绍……”
“这事很大,我只相信知根知底的人。刘爷不但属下有好手,而且办事稳妥,为人仗义,绝不出卖朋友,所以你才是最佳人选。”
段成峰又拿出一张照片,连同秦云东的照片一起,推给刘大成。
“此人叫季红斌,是槐荫市红星厂的厂长。秦云东和他合伙设局,让严老板亏了不少钱,还当众羞辱了严老板,必须要办了季红斌,而且还要给秦云东一点颜色看。”
刘大成看着季红斌的照片,暗自叫苦。
他早些年在道上混过,挨过刀,蹲过牢,但现在他已经逐渐洗白,有了自己的公司后,他就更不想再打打杀杀。
但严天庆派人找到他,如果他不干,不但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而且他已经知道秘密,说不定以后会被灭口。
“你打算怎么办了季红斌和秦云东?”
“别害怕,老板没想闹出人命,只想让季红斌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至于秦云东嘛……让他坐上轮椅就可以了。”
段成峰拿起啤酒瓶抿了一口酒,等着刘大成给答复。
刘大成眯着眼睛看两张照片,脑子里飞快权衡利弊。
等了几分钟,段成峰看刘大成还在犹豫,于是低声给他许诺好处。
“事成之后,鑫九天投资的上百家公司物流业务都给你做,刘爷,恭喜你啊,这可是过亿的收入,以后还要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真的吗?”
刘大成眼前一亮,贪念瞬间爆棚。
“以严老板的身份地位,他怎么会为了这点事骗你呢?”
段成峰一脸不屑地说着,似乎刘大成问了一个特别幼稚的问题。
“什么时候动手?”
刘大成已经下决心冒险。
“当然是越快越好,最晚也不要在元旦前完成。回头我把他们的资料都给你,你也要赶快动起来。”
段成峰长出一口气。
事情很顺利,他今晚就可以向严天庆报喜了。
第二周的一天下午,省城。
省委书记汤维汉开完例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没有坐回办公椅,而是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着秦云东到来后,他应该怎么劝这个古灵精怪的下属接受命令。
刚才开会的时候,鲍乾清还在抱怨秦云东,他继续和红星厂洽谈收购事宜,对省里下发的文件置若罔闻。
如果任由秦云东如此任性胡为,那鲍乾清怎么能服众,省里的权威又怎么能维护。
汤维汉叹口气,秦云东的确是个令他头疼的下属。
秦云东行得正坐得端,几乎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拿捏,而且秦云东的政绩出类拔萃,对秦云东处理不当,不但会让临江市的发展受到干扰,而且还会令干部队伍产生波动。
“汤书记,秦云东同志已经到了。”
秘书黄江涛进来报告。
汤维汉看着窗外只是点了点头。
黄江涛转身打开房门,请站在门外的秦云东进来后,转身走出去并轻轻关上房门。
秦云东走进来,看到汤维汉背对着他,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
看来汤维汉是利用无声的方式表达不满,制造紧张的气氛。
秦云东当然知道汤维汉为什么让他来省里,肯定是为了并购红星厂的事。
“汤书记,找我有何指示?”
秦云东语气平缓地打了招呼,原地等着看汤维汉的反应。
“秦云东,你是不是还在临江市和槐荫市之间来回跑?让你来一趟省城不容易啊,坐吧。”
汤维汉转过身瞟了秦云东一眼,冷冷说着话,缓步走过秦云东,径直走向办公桌。
“省里明确下达文件,要让各地对国企改制要暂停,你是怎么做的?”
他低头翻看着文件,故意不看秦云东,还用上级教训下级的口吻质问秦云东。
汤维汉确实窝火,秦云东几次推脱不来省里解释情况,这就是完全不把他这位一把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