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不错,看着就和我们有缘。”
式守艺高人胆大,径直走到了那具腐朽的尸骸前。
前者的身高足足三米有余,对比面前佝偻的尸骸更显压迫感,然而当它伸手去抓对方手里的钓鱼竿时,却诡异的纹丝不动。
“死了还不肯撒手吗?”
见状,式守臂膀猛地紧绷,一块块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隆起,看样子是认真发力了。
但结果依旧无济于事,这根钓鱼竿就像是和尸骸的手掌连接在了一起,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拔不出来。
于是式守当即决定换种思路,它不再着眼于拔鱼竿,而是直接折断尸骸持竿的右臂,随后又将这条右臂的手掌给扯了下来,连同着鱼竿一起抛给林弈:
“搞定,拿着。”
林弈接住抓手上附赠一只枯槁手掌的鱼竿,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脏东西给去除,但不出预料的弄不下来。
名称:怨念极重的流放者
污染程度:轻微
介绍:他曾是公会的一名出色战士,却因一次征战负伤遭到遗弃,最终被以往并肩作战的同伴流放在这座孤岛上。
备注:因死者生前怨气极重,执念无法用蛮力破解,请在周围寻找线索后继续探索。
这是看到尸骸后,“全知之眼”给出的信息。
这么看来,这名流放者生前的最后执念,大概就是在没有鱼的池塘里钓到一条鱼了。
说实话,这节手骨虽有点膈应人,但不怎么在意外观的林弈其实没大有所谓,主要是带着这东西放不进“背包”里。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全知之眼”已经贴心地把破解方法写明。
而要说附近最可能藏有线索的,自然就是那间木屋了。
都不需要用力推门,只是轻轻碰一下,受潮软烂的木门就呈坨地掉在地面上。
屋内,因棚顶破洞,能看到不少积水的水洼,使得内部空间不仅潮湿,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霉菌味。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对靠窗的桌椅,以及一盏燃尽的煤油提灯。
基本都是一眼能望到头的东西,有着抽屉结构的桌子便成了林弈重点关照的对象。
果不其然,在拉开两个不那么利索的抽屉后,他顺利发现了一本书页快要散架的日志。
名称:流放者日志
类型:道具(不可交易)
品质:劣质
介绍:西格蒙德,前任“风暴公会”第七纵队首席战将,这是属于他的日志。
备注:作为战士,他曾身披荣耀,但在“暗潮”来临后,只一役,毕生功业尽毁。
“风暴公会”,暗潮……
林弈若有所思地翻开日志。
潮汐历754年,第83个满潮日
今天出海时看到了古怪的黑色海水,这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但不是第一次听说,早在一个月前,霍努斯就在酒馆里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啊,说起霍努斯,该死……听说那家伙马上要成为神明的眼睛了,真羡慕啊,“阿涅摩斯之眼”(“风暴”行者)是所有公会战士的理想和终点,不过他当眼睛我是服气的,无论是航海还是战斗,他的能力都在现存的那几只眼睛之上。
潮汐历754年,第111个满潮日
见到黑色海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们的船队没能找到产生这种现象的源头,但所有人一致认为是来自深海,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我们的事了,“珊瑚王庭”的人自会解决。
潮汐历754年,第128个满潮日
和我想得一样,霍努斯没有意外地坐上了那个位置,成为神明眼睛的他比以前更强了,在竞技场上只用三个来回就把我放倒,可能还是在偷偷放水的情况下,真是糟糕透顶……
晚上回船的时候,海风吹得迷糊,我也确实是喝多了,就和霍努斯讲述了一个关于庸才和天才的故事,说的是天才和庸才一起长大,付出的努力也相差无几,但最后成功的只有天才,而庸才距离约定好的目标还差了很远。
我问霍努斯是不是很可笑,他微微一笑,回答是没区别,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族群,为了生存,天才也不会把锋镝指向庸才,既然如此,谁是天才谁是庸才根本不重要。
天才不会把锋镝指向庸才……这要换作其他地方我一定嗤之以鼻,但在这里我愿意相信,因为我们族群的凝聚力就和信仰一样,是汇聚在一起,继而撕裂长空的“风暴”。
潮汐历754年,第188个满潮日
又过了一段时间,被“神威局”名为“暗潮”的现象并没有消退,相反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快要接近公会统辖的海域……“珊瑚王庭”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潮汐历754年,第194个满潮日
“神威局”那边发生了未知的暴乱,似乎连“灰烬骑士”(“天灾”行者)也惊动了,“珊瑚王庭”仍保持失联状态,“天灾”和“海洋”的子民靠不住,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但,去往前线的第八和第九纵队已经三天没消息了,他们还活着吗?
潮汐历754年,第196个满潮日
他们回来了,他们不再是他们,黑色的海水里到处都是没见过的怪物,所有“阿涅摩斯之眼”全部出动,但最终回来的……只有霍努斯。
潮汐历754年,第198个满潮日
霍努斯下令放弃领地出逃,但集结族群的普通民众尚需要时间,因此由我率领五百人之众的第七纵队,赶往前线拖延时间。
潮汐历754年,第200个满潮日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并非庸才,尽管战斗前所未有的惨烈,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但在付出一条腿的代价后,我还是勉强拖住了它们,并且成功逃离返航,我知道,我已经具备成为神明之眼的资格。
花费半天时间追上大部队,霍努斯对我的归来感到意外和喜悦,但在看到我腿部的伤口后,他又陷入了沉默。
晚餐是熟悉的鱼和肉,看起来非常丰盛,煞风景的是我的胃口不好,或许是因为过度疲劳,我在看到这些食物时竟有种想呕吐的冲动,霍努斯再次请了船医过来,但只是随便检查了下伤口,就让我早早睡下。
潮汐历754年,第201个满潮日
我被流放了。
以威胁者的罪名,被拷上枷锁,流放在了一座孤岛上。
而处理我的人,正是我的挚友霍努斯。
那位曾说过“天才不会把锋镝指向庸才”的“阿涅摩斯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