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无边,月色惨淡。
树木的枝叶投下长长的影子,偶尔被风吹过,摇摇晃晃的,像一只只鬼爪子
黑猫从房檐上跳到了地上,凄厉一声叫唤,像是在替他们引路。
三人上了山,偶尔听到两声夜鸟啼鸣,声音清脆而悠长。
山上长满了槐树,没多远,黑猫就停在了一个山洞前,看着是一个小牌楼,又像个小土洞,里头隐隐约约立着一个泥巴塑的雕像。
只是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莫惊羽道:“大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像是血的味道吧。”
孟序点头:“动物血。”
脚下的泥土柔软湿润,血静静淌着。
宿璃拿出火折子吹亮,阴风一直吹,孟序便立马伸手挡住,保护唯一的火种。
两人举着火折子往土洞里探了探,是一个很小的神龛,里头立着一个土地神像。两颗眼睛黑洞洞的,嘴巴却咧着笑开。
有人把眼睛挖走了,红色的蜡油在脸上凝固,身上的金箔都掉了大半。
孟序道:“果然没猜错,妖灵就是蜡油,寄身在这尊神像里头,只要摧毁神像就能彻底消灭灵物。”
彼时,黑猫扭头冲宿璃叫了两声,小小的身躯往神像后的一个洞穴跳进去。
原来神像背后还有一个洞,打磨的很平整,大小能容纳两三只野兔。
莫惊羽咽了咽口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呼吸声?”
阵阵阴风吹来,吹的人脖子透凉,只觉身后的冷意越来越浓。
怪异的神像,微弱的呼吸,这鬼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
这一次,连宿璃也听到了。
呼吸声是从土洞内传出来的。
她招了招手:“孟序,把火折子拿过来些,我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孟序微一愣,前面还大人,现在就孟序了,他轻笑出声:“宿大人还真是自来熟。”
宿璃瞥他一眼,不和没用的文官计较,她不作声,孟序则默默递过来火折子,洞口被照的通亮。
她取出一张黄符在手中折纸,折出一只白色的老鼠,再一吹气,白鼠活络过来,朝着土洞钻了进去,是在替她探路。
等白鼠返回后,才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孟序问:“说什么了?里头有东西?”
宿璃伸手进去抓:“黄二娘在里面。”
她摸到毛茸茸的尾巴,一把拽出来,手上全是毛,顺着一提溜,出来的是个人头鼠身的东西,身上还夹杂着土腥味和臭味。
对灵长动物来说,一旦被打回原形,必是受了重创,搞不好黄二娘就是被这个烛灵给霍霍了。
原本宿璃要兴师问罪,可看它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样,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也只好先将它平放在地上,检查了一下没有别的伤口,才贴了张绿色符咒在它脸上。
源源不断的生机往身体钻,黄二娘微微睁开眼,整张脸在鼠和人的模样间不断切换,很快就要维持不住。
宿璃赶紧问:“黄二娘,你先别死,你把我法器弄什么地方去了,还有,谁把你伤成这样?”
黄二娘一看是宿璃,眼神十分复杂,最后只艰难开口道:“宿、宿璃拿盒.....盒子,拿盒子,你们快逃、快逃、”
“盒子,什么盒子?”宿璃急忙掐诀,想帮她多拖延些时间,可黄二娘的整张脸在腐烂,身上流出无数的蜡油,不断侵蚀着地面的花草枯木。
身体迅速膨胀起来,膨胀到下一刻要爆炸的程度。
宿璃立即退后两步,喊道:“孟大人,快烧了它!”
孟序听话照做,把火折子扔到了黄二娘身上。
火种接触到蜡油,没有烧起来,却在火焰中完全融化,油变成液体,又逐渐凝固,黄二娘的尸体成了一具雕塑。
没猜错,只要火烧的及时,蜡油融化就不会传到人的身上去,灵就没办法继续衍生。
可她嘴里所说的盒子是什么?
洞里一定还有东西!
宿璃又伸手去洞里掏,果真摸到一个木盒子,她迅速刨出来就地打开。
这会子已经没了火种,视线变得昏暗,只能凭借触感辨别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令牌。
大约长五寸五,厚一寸,上面刻有暗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块铁疙瘩。
孟序也蹲了下来,“这是什么?”
宿璃摇头:“不知道,不过能让她付出生命的肯定是好东西。”
她抱起木盒子,“可我法器找不到了......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既然知道对付灵的方法是用火,那咱就先把这里烧了。”
孟序道:“现在不行,到处都很湿,你看这神像下面全是湿气,火烧不尽,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干一点再把这座庙给烧了。”
所有的怪异都来自于这座庙。
三人这次没下山,而是顺着山上找了个废弃的屋子,好在不漏雨。
照惯例生了火,宿璃急忙吹灭手里还没烧完的半张符,打算留着下次再用。
眼下有了光,宿璃便迫不及待的研究起木盒的东西。
铁疙瘩锈迹斑斑,很沉很重。
现在感应不到赤炼,黄二娘又死了,问不出下落,差点把命搭进去,就留下这么个破铜烂铁,亏!
孟序道:“宿大人,人千万不能执着,有时候就得认清现实,铁疙瘩就是铁疙瘩,就算你看一百遍也不会变成真金。”
宿璃收回铁疙瘩,看他一眼,她是没见过哪个始作俑者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可一想到自己还没完全赴任,只好忍了又忍,闭口不言。
看到对方这个眼神,即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不知为何,孟序仿佛已经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表情了。
他坐直了身子,伸手烤火,顺嘴问了一句阴阳师的法器都是用什么材料做成,其功用又是什么。
长夜漫漫,经历这么一遭,宿璃也没心思再睡觉,闲着无事,也就顺便给孟序讲解了一下。
孟序深以为然:“所以法器是需要天材地宝做成,那宿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法器?”
宿璃道:“当然是贵的,越贵越好。”
孟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