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电梯上的女鬼同样瞪着黑漆漆的眼球看着我。
她披着头发，穿着破旧的白裙子，身上到处都是裂痕，最明显的，是她分成两块的尸体，上部分在左边趴着，下部分在右边爬行。
此刻，她正歪着脑袋看着我，脸上的笑容阴深而诡异，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狰狞而丑陋。
滴答滴答的鲜血不断往外渗，就像永不停歇的瀑布。
画面看上去十分血腥，我却没半点惊吓，面容冷峻，眼神阴冷，带着警告的口吻。
“滚、还是灰飞烟灭，选一个”
在听到我的话时，质疑地眼球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转弯。
像是没听懂我话里的警告，吱呀吱呀快速爬行，在我正对面停下。
如此近的距离，让我看清了女鬼此刻的面容。绝美的脸上有一道很深很长的刀疤，嘴唇是撕裂，有线条的缝合，仿佛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她撕开血盆大嘴，嘶吼。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你们男人都该死”
言罢，前头的身子就要往我身上扑去。
忽然袭来的寒意，使得应蕴安的身子本能地抖了抖。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表安慰。
另一只手轻轻一弹，女鬼扑过来的上半身被忽然冒出来的金光刺穿了手心。
她的身子重新砸在身后的电梯墙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一只手捂着手腕，发出呜咽的嘶吼声。
“啊啊啊啊”
随着她不断的嘶吼，电梯内的灯开始不断闪烁，恨不得闪瞎我的眼。
这种情况我早已司空见惯，再次抬手就想杀了眼前的女鬼。
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我又不是送灵师，对她生前遭受何等虐待以及过往难以共情。
我只知道，遇邪祟，必诛杀！
这是抓诡师的职责！！
在我抬手的同时，电梯门忽然打开。
电梯上的灯也恢复清明。
刺眼的亮光让我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还未等我缓过来。
另一道急切又喘息的声音响起。
“道友……道友，你高抬贵手”
赶巧，他话音刚落。
我也彻底看清了，站在电梯外，逆着光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同顾悯一样留有长发，相对于顾悯十分显眼的白发来说，这人的头发倒是正常的黑色，同红色的丝带盘在脑后。
他穿着休闲套装，挎着一个棕色抹布做的挎肩包，手中拿着一面八卦铜镜。
双手落在膝盖上，弯着身子，兴许是跑得太过匆忙有些氧气不足，正大口大口喘息着。
我长年跟在姥爷身边，一些职业还是知道的，自然也看出眼前的人是干什么的。
我轻挑眉，很直白：“你想送她往生”
那人喘过气来，这才站起身走进电梯，还不忘回答。
“对，我受人之托。来送她往生，不知道道友是谁，怎会看出我的身份”
我眼瞧着没啥事，揪着应蕴安的后衣领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拽出来。
应蕴安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不满地瞪了眼进来的人。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应蕴安，以示他收敛一点。
应蕴安这才满不情愿收回哀怨的眼神。
瞧着应蕴安老实了，我这才开口。
“你都能看出我的身份，我为何看不出你的？”
那人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何等愚昧的话。
他挠着长发，憨笑。
“也是，我叫万俟邱，是一名送灵师，来自北叁道馆。不知道友你贵姓，出自哪个道馆”
我嘴角一抽。
这人是不是有病。
一上来就自报家门，就不怕有仇人追杀。
我并不想回答，奈何他的眼神太清澈，看起来就像一只憨里傻气的小白兔。
让人难以拒绝。
“符岁一，抓诡师，南山道馆”
万俟邱一听两人是同行，瞬间来劲了。
从老旧的的包里翻出手机，兴奋。
“自然是同行，加个，方便好联系”
我无语地看着万俟邱。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默默地掏出手机。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面对这种没心机又傻缺的人往往都会生出同情之心。
有时候我真的很搞不懂自己，对人和鬼祟的差别为何这么大。
大概是人是有血有肉的，共情是必然的。鬼是死后的狰狞，是唯一的执念，我只想让他们快些安宁。
不必在受今世折磨！
加上后，万俟邱还想说更多。
电梯的门刚好打开，我拽着默不作声的应蕴安走了出去。
走前，还不忘提一嘴。
“电梯内的女鬼收走，下次，再让我看到，我不会手下留情”
万俟邱：“知道了，谢谢提醒”
等电梯再次关上，万俟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对着缩在墙角边上的女鬼喃语。
“你生前所受屈辱可同我一一说来，我替你讨回公道”
趴在墙角上的女鬼不为所动，只顾着怒吼，甚至还发出鬼魅的讥笑。
“帮我，怎么帮。难道还要像上次那个道长一样，把我封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永世不得超生，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错的是他们，是他们那些畜牲”
女鬼越说越激动，周围的气息变了。
电梯也开始出现故障，下降的速度颇快，万俟邱没露出半分胆怯。
他点头很是赞同：“你的遭遇，在来之前已经听你的父母说过了。你生前所受到的委屈我会替你讨回来，你若是一心想杀人，女鬼染了太多活人血，就真的没办法往生”
他顿了一会，继续说：“我是你父母请来的送灵师，我敢保证，你的委屈，我真能帮你讨回来。而你，身上的符咒已经被刚才的符岁一给破了，眼下，就看你乐不乐意同我走”
女鬼一愣，暴怒的气息随着她愣神而缓慢消散，她抬起刚才被光刺穿的手心。
果然，上面的符咒已经淡化，只要在等上一刻钟就彻底消失了。
她撕裂的嘴唇勾起笑，黑漆漆的眼球燃上了兴奋。
她真的能离开这里了。
真的！！
能离开了。
一下子，眼眶忍不住泪眼朦胧，激动极了，她抱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张挂满鲜血的泪珠直勾勾地看着万俟邱，抽噎着声音。
“你真的可以帮我”
她不傻，那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封印在这里，欺负她的人家世要么显赫，要么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凭借她自己，根本动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