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瑜见状走过来,温柔的笑着道:“你们就收下吧,巧儿这孩子跟我见外,我每月都分发了例钱,可是她却不用,买这些礼物的银子都是她自己赚的,不仅你们,前日还给我和逸儿他爹也准备了东西。”
说着,她的目光移向陆巧,眼眸之中满是慈爱,恰似一湾静谧的湖水,深沉而温暖:“这孩子很懂事又刻苦,再过几年,我应该就能退下了,到时候咱们几个老的多走动走动,让她们年轻人闯。”
乔玉眼眶微红,眼角眉梢皆是感激之情,她微微欠身,轻声说道:“还多谢了你对她的教导,巧儿遇到您,是她的福气。”也是因为她的铺路,陆巧才能名声大噪,前来求绣品的人络绎不绝。
苏瑜拉着陆巧的手拍了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可别这么说,自从她嫁过来,我日子都过得舒坦多了,该是我的福气才是。”江诗瑶现在的性子静不下来,江逸本就跟她不热络,江肃那个狗男人更是靠不住。
自从陆巧嫁了进来,两人相伴,陆巧又是个知心知热的,她总算觉得日子没那么乏味难过了。
除了陆程已经早一步去了京都备考会试,其他人都来送了他们一家。
陆巧依偎在江逸身旁,和众人依依不舍的再次道了别被江逸小心的扶上了马车。
江家一家人到了京都后,第三天就有圣旨到,钦定两人官复原职。
京都的日子不比小镇上,树大招风,一举一动更是要谨言慎行。
回京都的第二年,陆巧的肚子有了动静,看了大夫后的那日,她特意让婢女折了一枝牡丹花放在他们房里的窗台上,江逸从外面回来,手里抱着一盆盛开的芍药花,踏进院子第一眼就能看到那只色彩艳丽,开的耀眼的牡丹。
他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大步的走回房里,小团子正在桌前练字,听到动静她机灵的抬头,看到江逸脆生生叫了一声:“爹爹。”
江逸把花放下,过去抱起她:“哎,今日在家乖吗?”
彼时已经四岁的小团子长的粉雕玉琢,她睁着圆露露,亮晶晶的眸子道:“我很乖哦,可是阿娘不乖。”
江逸笑:“阿娘为何不乖?”
小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大人一般地蹙着眉头:“阿娘眼睛红红的,肯定哭了。”
闻言江逸手上一紧,他把小团子放下:“小团子乖,你先自己练练字,爹爹去看看你阿娘。”
到了里屋,陆巧难得在躺椅上休息,来了京都后,她比在清水镇的时候更加刻苦,总说需要学的还有很多,得闲的时间也总是拿着一本书看。
江逸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子,与陆巧平视,陆巧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我看到窗台的花了。”江逸以仰头的视角看她,温柔道。
陆巧轻声问:“猜到了?”
江逸微微点头:“回来的时候母亲告诉我你请了大夫,我还以为你那里不舒服,急急的赶了回来,就看到了那只花。”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温热的体温传给她:“累吗?”
听到有孕的消息时,陆巧没哭,听到他这么柔声的‘累吗’两个字时,眼眶却瞬间泛红,鼻腔泛起一阵酸涩。
累,如何不累。
他们成亲一年时,她的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江逸虽然总是宽慰她不急,可是她如何能不急。
一年半过去,依旧毫无消息,陆巧心急如焚,悄悄请了大夫来把脉。
结果并不容乐观,她生小团子时伤了元气,恐怕......大夫话并没有说绝,只让她多加调理,可那意思就是说她的子嗣艰难。
陆巧很难过,她很想为江逸生儿育女,这也是江逸做父亲的权利。
她甚至萌生了给江逸抬妾的荒唐念头,可江逸听闻,坚决不同意,只是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有小团子一个女儿也不错,你也省下一些辛苦。”
陆巧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这对他不公平。
无奈之下,她只能强忍着苦涩,大碗大碗地喝药,一心想要调养好身子,那一碗碗黑漆漆的药汁下肚,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底因一直未有身孕而滋生的苦涩。
可她不想放弃,有时江逸偶然撞见她偷偷喝下那么一大碗药,心疼不已,会直接将药倒掉,他反复对陆巧说,随缘就好,莫要强求。
陆巧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依旧还是在偷偷喝药,江逸其实心中有数,他又何尝不知她这一年来所受的煎熬。
为了宽她的心,他只能想尽办法,慢慢的,他已经习惯每次外出回来时,带上一盆颜色鲜艳、需要精心打理的花草,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盆牡丹是他第一次带回来给她的,她视若珍宝,平日里养护得极为精心,连修剪花枝都舍不得下手,故而今日,看到被折下来的那支牡丹,他瞬间心领神会。
江逸伸手,把她眼角的一滴泪擦掉,起身坐在他的身边,他把她揽在怀里,下颌摩挲着她的头顶:“辛苦了,娘子。”
陆巧哽咽:“不辛苦。”他在江肃那里扛住的压力怕是比她轻松不了多少。
因为这胎得来不易,陆巧胎养的极为小心,生怕出了差池,而江逸也是一样,和徐安面对陆甜怀孕时一样,将她当成了个易碎的花瓶,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时光悠悠,八个月后,陆巧历经艰辛,诞下一个小公子。
孩子呱呱坠地,哭声响亮,江逸喜极而泣,为其取名江琦。
江琦两岁半时,家中又迎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取名江巧。
大武十一年,风云突变,朝堂震荡。
二皇子逼宫篡位,皇帝当场驾崩,太子被囚。
刹那间,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江家一直是太子一党,此刻如同风雨中的孤舟,飘摇不定。
江肃和江逸商量了番打算断尾自保,辞官归乡,以求躲过这场灭顶之灾,奈何多年来的明争暗斗,早已让新帝对江家积怨颇深,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
彼时,陆程已然凭借自身卓越的才学,从平民科考而起,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六部主事,他虽身为江家的女婿,但始终秉持中立,对于朝中的派系争斗从不站队,一心只为百姓谋福,新帝上位后,亦对他的人品和能力颇为器重。
在这关键的危急时刻,陆程不便贸然前来江家,以免惹人注目,招来祸患。
他默默朝陆巧递了封信,信封之中,还藏着他特意去找陆有为取来的玉佩。
陆巧读完信后,面露惊愕,愣了愣神,随即回过神来,赶忙吩咐人取来所需之物。
如今的她,绣工已然炉火纯青,堪称最上乘,加上那个老嬷嬷的指导,想要还原一幅双面绣已经不算艰难,即便如此,她还是耗费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绣出来她人生第一幅双面绣作品。
她把绣品和玉佩都郑重的交给了江逸,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柔声道:“你和父亲进宫面圣吧。
这一日,陆巧的心仿若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始终悬在嗓子眼,她带着孩子和苏瑜,满脸焦急地等在家里,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