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了断
辛九娘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仿若“轰”的一般便炸开了。
她想着先前裴金玉拒绝她时的场景。
以及辛小姑说要给她去讨个公道时的信誓旦旦。
然而今日他们两个便这般亲近。
辛九娘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去，却一想凭什么。
她直直的走到了裴金玉和辛小姑的跟前，问说：“为什么？”
裴金玉道：“你不知道吗，我今天来，就是同琼玉提亲的。”“琼玉？呵呵，辛琼玉，你来同我说说，明明是去问个清楚，转头来却怎么同他不清不楚的！”辛九娘听着说裴金玉是来给辛小姑提亲的，心中当然气，可她更气的却是这人是辛小姑。
是她最最信赖的小姑。
辛琼玉缓缓站起来说：“九娘，那天我气势汹汹的过去，也确实是想问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金玉他说——”
“去邵都一趟才知道自己心底里到底装的是谁，他在离开鄞都的日日夜夜中想到的人，是我，于是他不愿意再自欺欺人。”
“那么我的小姑，你就这般接受了吗？”辛九娘觉得这说辞简直可笑，既然裴金玉满心满眼里都是辛小姑，那么早去做什么了，在她们相伴着走过十三年岁月，她决心一心一意的就跟着裴金玉时，才说起这些？
辛小姑吸了几口气，笑笑说：“我们自幼一同长大，九娘你生得好，裴金玉他事事都紧着你，你们是众人眼中的一对，也许你从不曾觉得，我在其中就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你更不知道，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便喜欢上了裴金玉，可是大家都知道，裴金玉是你的，我不愿意同你去抢，所以我会逐渐的远离你们，说是去外边游玩，可实际上那不过是躲你们的借口罢了，我怕我忍不住……”
“因为是你，九娘，所以我愿意让着，可是就是刚才，我知道原来这一切不是我的一厢情愿，裴金玉他说他也是喜欢我的，原先已经死了的心这般又燃烧了起来，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愿意做一个旁观者祝你们幸福，可事实不是，这一次我不想再让。”
“九娘，你恨我吧。”
辛琼玉说着，眼中闪烁着泪花，甚是心酸的模样。
这些确实是辛九娘不知道的，然细细想起又有些端倪，她说：“小姑，你瞒的我很辛苦吧？”
“你们两情相悦，我却好似一个笑话一般。”
“裴世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祝你们幸福，从此以后，我们就把彼此忘记，再见面就是陌生人了。”
“小姑，我也祝你幸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至于此了，从此，你就只是我的小姑……”
辛九娘眼下的心情着实五味陈杂，感叹世事是何等奇妙，在许多年前，她见异思迁喜欢上了栗华清，将裴金玉给抛到一旁，最后她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而裴金玉一生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而这一次她下定决心，要陪他白头偕老，可是他想要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于是曾经辛九娘施加到裴金玉身上的痛苦，裴金玉也算是一一还给她了。“裴金玉，我不欠你的了。”
她抹掉面上的泪水，一瞬间却似想通了一般，转身离去。
裴金玉有一瞬间想要上前安抚他，却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辛小姑看着他若有所失的模样，便跑到他的跟前问说：“金玉，你说我戴上这花好看吗？”
“好看。”他有些敷衍的说。
辛小姑却笑了，“你不看这花你都给我簪歪了，过去的事情便不要想它了，如今你眼下该想的是我们的婚事。”
一连几日里，辛九娘都窝在自己的屋里不曾出去过，而裴金玉抛弃辛九娘，转而同辛小姑喜结连理的事情一经传出去，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
而大多数人是本着看笑话的心思。
想那辛家嫡幼女，从一出生起便是千娇万宠的，不曾经历许多风雨，又生的极其美丽，也是许多人嫉羡的存在了，如今却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多的是看笑话的人。
原先是辛家五房的几个姑娘过来，说是要安抚辛九娘，然来的也就除了辛淑英是真真要安抚九娘，其余的却都挑刺罢了。
譬如辛淑宁便先说了：“你说早前明明还好好的，不过去邵都赶考了一趟，怎么就变心了呢？莫不是原先人家们两个就眉来眼去，却碍着你才不好明说，眼下那裴金玉正高中，也有了资本，这才明说？”
“倒是搞得好似我们九娘就是母老虎一般。”
说着就掩嘴笑道，“这下倒是好了，整个鄞都的人都知道九娘被退婚的事了，外头的人七嘴八舌的，你却不要放在心上。”
辛九娘躺在床上只是笑笑。浑然不在意道：“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外头的人怎么说是旁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住，也没心力去管，就是想着姐妹们别火上浇油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咦，我们自然是不会跟着外头人一般取笑自己的姐妹的。”辛淑宁就笑笑。
辛淑香接着道：“我眼下是真为九姐姐忧心，你说鄞都所有人都知道你自小就是被许给了裴金玉，都当你们是一对，以往也不是没人对姐姐你动过心，却碍着裴金玉都不敢将这心思给放到明面上。”
“这下倒好，他突然退婚，再要的还是小姑姑，不知道的人还当是姐姐你有毛病，再落得个没人要的下场就是不好了。”
辛九娘百般为难的坐起身子，也是忧心忡忡说：“若单单只我一个人没人要，我倒是也不必这般为难，毕竟我就是一直不嫁，我哥哥也会好生养着我，就怕妹妹们受我的影响，也嫁不出去，那才是真真不好了，毕竟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护着我，妹妹们有什么？”
五房是没有男孩子的，也就是没有个顶天立地能护住他们的人，且不说眼下五老爷还在牢狱中。
辛淑香和辛淑宁一听这话都变了脸色。
辛淑香立即道：“我们家也单单只你落了个被人抛弃的下场，凭什么因着你，我们就都没人要了。”
“所以啊，我说你们只顾着自个儿就好了，我再没人要，过的却也是比你们好多了！”辛九娘说罢这话就让春红春花去送，并下令说从今儿起，烟尘居中不接外。
她们两人被轰了出去，被气的脸都绿了，眼下却是同气连枝了，辛淑香纳闷说：“先前她便最是气盛，满府中没一个人敢惹她，同样都是嫡女，难不成就因为我们五房没嫡子就被人这般欺压？倒也罢了。”“如今她都成这个样子，还是这般不容人，真是气人！”
辛淑英就道：“你瞧着眼下是那么回事，她看着还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却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真关起门来，说不成正在那儿独一个人哭呢！”
“她不这般对我们说能如何，只能强出头了。”
“可再过些时日你且看她，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名门贵女，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姑且能有个人要就不错了，那时她便不是这么个口气，怕是要求着我们给她体面。”
两人说着就笑了开来。
这话传到里头，春红听了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说：“十姑娘和十三姑娘却也太过分了，这话是为人姐妹该说的吗？真应该让大夫人同老夫人尽数看看，将她们的嘴都给封了！”辛九娘说：“也就是眼下了，这事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你封得住这张嘴，能封得住所有人的嘴，我若真因这些流言置气，那反倒真让她们看了笑话，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她似乎忘记了先前经历过的一切，整个人变的特别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