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一定是出现了五金和二启难以应付的状况,所以两名带犬员才会冒险开枪,力图帮忙。
想着这些,我在玉米地里一个劲儿的狂奔,根本不管剌人的玉米叶子,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停,以墨镜男和孙鱼儿的速度,我就再也追不到二人了。
我小时候怎么也是一正儿八经的农家孩子,虽然家里后来因为做生意小康了,但是高中之前可没少下地干活,跟玉米打的交道也不少,可是我从来没觉得过这玉米叶子怎么跟刀子似的,一个劲儿往我脸上划,没几秒钟就一脸刺挠。
偏偏前面的两人离我越来越远,到最后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前面有人影的动静了,只是凭着感觉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跑。
庆幸的是,我一钻出玉米地就看到了他们两个,正站在山脚下向上望,不知在想什么。
我有点纳闷,怎么刚才火急火燎的现在不跑了?
“怎么不跑了?”我走过去问道。
孙鱼儿看着山上摇着头道:“枪声没有了。”
我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哒哒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停止了。
看来刚才墨镜男和孙鱼儿是想追着声音找到五金下落,这下没了声音,怎么追?往哪儿追?
我们三人就这么安静的在山下等了两分钟,可是再也没有枪声响起。
我的内心一个劲儿的狂跳,不知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可能黄狐已经被解决了,无需再开枪,也可能……开枪的人被干掉了。
两人显然也无法确定现在的情况,一时间再次把目光转到了小狐狸身上。
可是小狐狸依然死活都不配合。
我在一旁看的心急火燎,不由的冲小狐狸大吼一声:“你他娘是不是跟那黄狐穿一条裤子的?!”
二人一狐被我这突然的一喝吓的齐齐一愣,尤其是小狐狸,我一吼完,它的两只耳朵立刻向下一垂,低眉顺眼的抬头看着我,一幅可怜相,眼泪汪汪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一看小狐狸这样,心里不由一软,小心把它抱举了起来,然后看着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要找你以前的同伴,那玩意那么臭,你肯定能闻到它对不对?带我们去找它好不好?”
小狐狸经我这么柔声一说,偷偷的抬头看了我一样,紧接着竟然做了一个令我们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只见小狐狸吱吱了两声,竟然在我手里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模样那动作简直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我被这一幕吓的手一抖,差点没把它扔出去。
墨镜男和孙鱼儿目瞪口呆的对视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也知道这小狐狸通灵性,但是可没想到能做到这种地步,看样子不仅能听懂这么复杂的话,更能做出回应。
“快!让它带路!”
孙鱼儿一把夺过小狐狸,直接把小狐狸放在了地上。
小狐狸四腿一着地,立刻像一团影子一样冲上了山。
墨镜男和孙鱼儿早有准备,紧跟而上,对小狐狸的速度一点也不敢怠慢。
我看着二人一狐冲上去,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突然看见小狐狸猛的落在一根树枝上,回头冲我就是一顿乱叫。
看那模样,似乎是在等我。
墨镜男和孙鱼儿满脸惊奇的看着我,两人几乎同时无奈的冲我一招手:“跟上!”
我心里暗道,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们啊?
不过我还是快步跟了上去,有他们四人在,对付黄狐应该是十拿九稳,根本没机会让我拖后腿吧。
这西山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小时候骑着破洋车,村子附近的地儿都玩遍了,没少跑西山摘野果吃。那时候只顾着馋山上的各种野果,根本不觉得山难走难爬,现在一上去,只觉得真他妈没法走。
可是前面的二人一狐跑的飞快,我也不能认怂啊,更何况小狐狸见我跟不上还得等,实在不逼自己不行。
若是没有这些经历之前,我想我怎么也跟不上,但是自从有了那些经历之后,好像整个身体的潜能都被激发了,比长年累月的锻炼都有用。
很快我们就爬到了半山腰,到了这里路也稍微好走了点,小狐狸的速度更快,一个劲儿的回头冲我吱吱叫。
我们渐渐的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四周有明显的打斗的痕迹,非自然折断的树枝,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和几颗弹壳。
又往前走了没多远,我们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
一条警犬的尸体。身上盖着一件警服,喉咙被咬了个对穿,鲜血几乎流干了,四周全是血迹。
我们还没来得及细看,前面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隐约的呼喝,像是有人被车撞了一般。
墨镜男和孙鱼儿眨眼间已经向那个方向蹿去,而小狐狸要去的也正是那个方向。
我也心急如焚,赶紧跟了上去。
往前跑了没几分钟,还未见人,已经听到了五金撕心裂肺的叫骂。
“妖孽!给老子死!”
“啊呜!”
回应五金的是一声怨毒无比的怒吼,随后五金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紧跑两步跃过一块大石头,终于看见了满身鲜血倒地的五金和那只硕大的黄狐。
砰!
还未及细看,只听一声沉闷的枪响,一颗子弹瞬间打进了黄狐的腰腹,随后再次砰的一声,炸起一大片血花。
一个碗大的伤口立刻出现在黄狐的腰腹,鲜血不断的往外喷涌。
黄狐本正扑向倒地的五金,这一下只听它痛嚎一声,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墨镜男的剑也在此刻到了黄狐眼前,可是这黄狐竟然不顾伤势,身体奋力一扭,堪堪躲过了墨镜男的一剑,随后四肢一弹就跳进了一旁的灌木之中。
砰!
孙鱼儿紧追而上,一枪打出,可是目标已经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看好老刘!我去追!”
墨镜男道了一声,提剑就跟了上去.
“小……小心……那……”五金强撑着抬了一下头,可是竟然说不出第二句话。
我和孙鱼儿赶紧一把将他按在地上,让他不要动。
只见他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几乎看不见这件衣服本来的样子。
孙鱼儿颤巍巍的揭开五金衣服,入目令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嘴巴,眼泪瞬间冲了上来,一个劲儿的在眼眶打转。
密密麻麻像是烂马蜂窝一样,只能这么形容,十几个拇指大小的人字形伤口遍布五金的整个腹部,没有一块好肉。
人字形伤口一张一合,不断的有鲜血从中冒出,我甚至能看见里面打结的白花花的肠子。
孙鱼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疯狂的在包里翻着医疗用品,金创药疯狂的洒在五金腹部。
我整个人已经懵了,措手不及,连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帮。
“没……没用……了”五金半眯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
孙鱼儿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就砸了下来,每一下都像是砸进了我的心里。
我知道,孙鱼儿这样哭,已经证明回天无力。
我突然不想哭了,一把夺过孙鱼儿手中的金创药就开始往伤口洒,一瓶子金创药眨眼就被我洒没了,我又去翻两人的包,可是再也找不到一瓶金创药,而五金的腹部还在疯狂的冒血,他的脸色惨白的像是纸人,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
“快……快……告诉……告诉老大,二……二启……”
五金似乎陷入了一种昏迷的状态,却还在不断的呢喃。
我和孙鱼儿只能这样看着,却毫无办法。
孙鱼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一愣,狠狠的一抹脸上的泪痕就趴在五金的耳边问道:“二启?你的伤口是二启弄的?”
听孙鱼儿这么一说,我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停止了抽噎看向五金腹部的伤口。
人字形伤口,绝对不可能是黄狐弄得,而这正符合二启的惯用武器——三棱军刺。
不,二启为什么要杀五金?难道他还在怨恨五金他们在任嚣墓中妨碍他杀阎今昔报仇?
我宁愿相信是黄狐变成了人形,然后夺了二启的军刺,扎伤了五金。
我等着五金开口说话,可是孙鱼儿问完,五金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孙鱼儿就这么趴在五金的嘴边,一直等,一直等。
终于,孙鱼儿一下子伏在了五金肩上,整个人不停的颤抖。
我呆呆的把手放在了五金的脖颈上,一直等,一直等,可是再也没有一丝跳动。
五金就这么死在了我的眼前,死的突兀,突然。
我想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他会想到自己死在王母山,会想到自己死在张家祠堂,会想到自己死在任嚣墓中,会想到自己死在任何一个任务之中……
唯独这个好像十拿九稳简简单单的“活儿”,他没想到,他失手了。
不断的有人死在我的眼前,从最开始的白狐,到现在的救我无数次的五金,我惊恐的发现,我已经记不起有多少人死在了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