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无视五金,强作镇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竟然能同样怪笑的陆奇八,然后淡淡的问道:“这朵奇葩怎么办?”
“我背着啊。”五金无所谓道:“难道你背吗?他暂时也拄不了拐。”
我背?我怕背上陆奇八连你们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我和黄毛赶紧把陆奇八扶到了五金的背上。
陆奇八的精神恢复的很快,不然也不能笑我了,只是他现在的身体,只要一有任何大动作就会牵动那条断腿,立刻疼的嘶哑咧嘴。我们仅仅扶他到五金的背上就已经令他满头大汗,却咬着牙不吭声。
我无法理解这种断肢之痛,只记得小时候骨头折了,两截骨头错位,帮我接骨正骨的老医生被我骂遍了祖宗十八代。
我不知道陆奇八怎么还能笑出来。
陆奇八安排好后,墨镜男让黄毛带路,黄毛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最前头。我本来打算托着点儿在五金背上的陆奇八,一看黄毛跑了,立刻将这个托屁股的任务让给了蔡云海。
蔡云海在跟我对峙之后,一直有点不好意思,眼神不敢直视我,现在见我请他帮忙,一时间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道:“我明白,立场不同……”
他跟卢西跟了我半月,任劳任怨,怎么也是有点感情的,更何况蔡云海是一五大三粗的耿直汉子,本性自然不坏。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有些伤感,我们从原来的十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四个人,每个死去的人都稀里糊涂,罗红军、卢西、罗红旗、郑小明……
还有死的惨不忍睹的向导阿加,虽然他干这一行,可能早就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这种结果恐怕并不是他能想象到的,魂飞魄散……
我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几步追到了黄毛身旁,然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说吧。”
“啊?”
黄毛一脸懵比,无比真诚道:“说啥?”
我不跟他胡搅蛮缠,面色一冷,转身就往回走。
黄毛吓的赶紧一把勾住我的肩膀,将我掰了回来,嘴中连道:“我说,我说,我说……”
我不答话,面色稍缓,只等他开口。
黄毛叹了一口气,挠了挠头道:“三句两句真的很难讲清楚,总之就从那天我帮你换门说吧……“
二去王母山的半夜,黄毛被我一个电话催到了我的住处。
黄毛跟我一样,对枪完全没有认知,因此以为门锁是被电钻之类的给搞坏了,以为可能是我忘了带钥匙,只好电钻破门,后来又有急事,没来及换锁就走了。
他也没多想,正困的要死,直接钻屋里一觉睡到了白天,然后叫工人来换门换锁。
本来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可黄毛搞定我这边之后,回到他的住处恰好跟吉吉大吵了一架,吉吉哭着拎着行李就回娘家了。
黄毛本来是把吉吉捧在手心的人,更不会和吉吉计较,可这次吉吉有些过分,他不想这么容易妥协,于是在确定吉吉真的回娘家之后,就果断跑到了我的住处。
主要是因为我的住处有他那儿没有的电脑和网,他直接把我这儿当网吧了。
黄毛一直在我这儿住了几天,直到吉吉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立刻也服了软,两人三言两语就他妈掉到蜜罐里了。
黄毛一刻也不想耽搁,挂了电话狂奔出门就要去会几天不见的吉吉。
可就在他锁完门打算转身就走的时候,一转身直接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黄毛感觉如同撞上了石头,赶紧捂着头连连道歉,毕竟那人看起来人高马大,恐怕得有一米九,而且黑着个脸,像座铁塔一样,对黄毛这种宅男来说有莫大的威慑力。
男人没有说话,一一个老头却从铁塔身后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黄毛道:“你就是苏旬?”
黄毛看着这奇怪的老头愣了一下,这两人组合立刻令聪明的黄毛犯起了嘀咕,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会是我的什么人,但是有一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就是来者不善。
黄毛甚至以为我借了高利贷。
既然起了疑心,黄毛的脸上立刻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嘴中骂道:“你们认识苏旬?是不是他亲戚?这他妈王八蛋可欠了我好几个月房租了,现在连个人影儿也不见了,你们是不是替他交一下这几个月的房租?”
“哦?是吗?”
老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黄毛,疑惑道:“既然让我们交钱,是不是把身份证给我们看一下,我们也好交个明白啊。”
黄毛自然不会以为对方真的这么容易交房租,恐怕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我罢了。
不过黄毛自然不是我,倒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他虽然是风口市人,但是上大学的时候将户口迁到了学校,现在刚毕业,还没来得及迁回去,因此他的身份证也正是石门市内的某路某号,恰恰应了他房东的身份。
他直接掏出了身份证,翻着白眼,一幅恶房东的模样道:“看清楚喽。”
老头一看,果然没看出破绽,冲黄毛点点头道:“嗯,看清楚了。”
“那房租呢?”
黄毛伸出了手,做戏要做全套啊,“是刷卡还是现金?某宝某信也行的……”
“打开门我们看看。”老头冲房门挑了挑下巴。
“这有什么好看的?”
黄毛嘴上说着,不过还是打开了房门,“你们可别乱动东西,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呢,丢了东西我可付不起责任。”
两人走进房间转了一圈,显然是在确定我有没有躲在里面。
从屋里出来之后,黄毛还想着要房租,于是开口道:“现在可以给钱了吧?一个月八百,一共四个月了,四八三千……”
“滚!”
黄毛还没说完,那铁塔直接喝了一声,声如洪钟,吓的黄毛一哆嗦,他赶紧趁机装作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往楼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嘟囔道:“不给就不给,凶个毛线……”
谁知,黄毛刚跑了半截楼梯,上面突然传来一道呼唤的声音:“黄毛——”
黄毛的脚下一顿,可是他如何的聪明,嘴巴已经半张开了就差哎出声,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立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淡定的往下走。
他的心里冒出了无数个草泥马,发誓以后再也不应这个外号了,都给他搞成下意识的答应了。同时他也疑惑起来,这二人怎么知道他?而且看样子并不知他的本名,不然一看身份证也就认出了。
难道是苏旬跟他们提过我?告诉他们一旦他还不上钱就找我黄毛?
操!这都怪这外号太他妈直接了!
黄毛心里想着,脚下不由的加快了。
可就在他马上就要转到下一个楼梯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咚的一声落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干……”
黄毛被提了起来,哆嗦着本来想说干你娘,结果弱弱的变成了,“干……干什么?”
老头慢慢从他身后走了下来,然后看着他道:“黄毛果然是外号……”
“谁?谁是黄毛?”黄毛强作硬气道:“你们不交房租也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我跟你说,这上上下下的可都是我们一个村儿的,趁我没喊人,最好松开我。”
铁塔不为所动,手也好像不会累一样,就这么一直举着他。
老头脸上却浮现了慈祥的笑容,慢慢开口道:“你尽管喊……”
“阎先生……”
老头还没说完,那铁塔突然打断他,看着楼梯拐角处说道:“您看这门。”
黄毛和那老头同时转脸过去,那拐角处正靠墙放着前几天刚拆下来的旧门。老旧的小区楼梯拐角处大多堆满各家的鸡肋,那扇门也是块铁,扔了实在可惜,就被黄毛放在了那儿。
老头看了一眼旧门,又抬头看了一眼我的住处,房门崭新,还未撕干净包门的塑料薄膜。
“是枪打的。”铁塔道。
老头脸色大变,一把掐住了黄毛的脖子,狰狞道:“苏旬人呢?”
黄毛一听那铁塔说是枪打的时候就已经懵了,他自然明白铁塔说的枪打的是指哪儿。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枪离我们太遥远太遥远。黄毛愣的连老头的话都没听清楚,只感觉脖子一阵阵发紧,鲜血瞬间往头上涌去,他从未想过一个看似瘦弱的老头可以有这么大的力道,一瞬间令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苏旬人呢?”老头松了松手,又说了一遍。
“咳,咳咳……”
黄毛得空喘息,同时心中大骇,一时间根本不敢说谎,惊恐的看着老头道:“不……不知道,他不见好几天了……”
“好几天?!”
老头大惊失色,一把将黄毛扔给了铁塔,就往楼下快步走去,嘴中恶声道:“苏旬不在!抓你也一样!”
……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黄毛,语无伦次道:“那……那老头就是阎今昔?”
黄毛点点头。
我的大脑如遭重击,我不仅害了我自己,更害了黄毛?就因为那篇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