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这一点并不难,只要在外面顶上几根粗壮的木头,里面就是五百人也白搭。
但是,何必这么麻烦呢?
我看向石门,这两扇石门上的确与之前的石门不同,上面尽是刀劈斧砍的遭痕,显然里面的人曾经垂死挣扎过。
“这是这个墓的地图?”我没忍住开口问道。
陆奇八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你有兴趣?”
我撇撇嘴无所谓道:“没……就是问问。”
陆奇八低头看着手机道:“现在看十有八九是,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应该很有帮助。”
我心中腹诽道,谁跟你们咱,这么个绝无仅有的古墓就被你们破坏了,简直是天大的罪过,若是让那些考古工作者知道,杀你们全家的心都得有了。
但是我心里还是没忍住一喜,他们得到地图自然对我也有很大的好处,可能会避开很多险地,行动速度也会快许多,意味着我能早日重见天日。
当然,也可能早日投胎。
我表面不动声色道:“可是为什么要用工匠生殉?不仅麻烦还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本来我也纳闷,因为在商朝之后就很少见生殉了,即便是商朝,所谓的生殉也不过是活埋,或者捆绑一类的简单处理办法,像这样生生困死的实在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如此大的规模。”
陆奇八顿了顿又道:“直到刚才在里面我发现殉葬室正中央的地上有一个手腕粗细的孔洞,以及地上干涸的黑色血迹,这才大概明白了一点儿……恐怕是以鲜血为引的某种祭祀。”
“祭祀?”我纳闷道。
我怎么也没往祭祀上想,古代用活人祭祀的例子实在太多了,不过大多都发生在先秦。商代的人祭之风很盛,人牲和兽牲用于祭祀先祖和神灵,祭品的死法大多惨无人道血腥无比,如焚烧、活埋、分尸等等,实在天怒人怨,所以到周的时候就被严令禁止了。
怎么隔了一个周朝,一个春秋战国,数百年的时间又冒出了这么大规模的活人祭祀?就是殷商,恐怕都难见如此大规模的活人祭祀。
如果真的是活人祭祀……我不敢想象,浑身上下再次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老吴拧着眉头道:“我也注意到了,的确是和活人祭祀有非常类似的手法。活人祭祀手法无一不手段残忍,焚烧、分尸、剥皮等等,古人认为人死的越惨怨气越重,而神灵和先祖就会越喜欢这种灵魂,越是觉得美味。这种想法令人匪夷所思,我看这里也是一种令活人惨死而祭祀的方法。”
陆奇八道:“吴先生和我所想一样,我记得商朝有一种活人祭祀的手法。即建造一棵巨大的青铜树,青铜树上遭满血槽,将活人插进青铜树的各个尖利的枝头上,鲜血顺着血槽慢慢流进大地,祭品在枝头上不会马上死去,而是会不断的挣扎,可越是挣扎血流的越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流血而死。是一种祭祀大地之神以期待丰收的祭祀。操纵这场祭祀的萨满认为,充满怨气的鲜血会刺激大地沸腾起来,来年得以丰收。”
“我有一个假想。”老吴接着道:“将工匠生生困死在这殉葬室内,然后有人再打开殉葬室,挨个儿挑破这五百名工匠的血管,放血流进殉葬室中央的孔洞,完成对孔洞之下的东西的祭祀。”
“十有八九是这样。”陆奇八叹了一口气说道:“再没有比活活困死的人怨气更深的了。与这相比,焚烧分尸剥皮等等反而爽快的多。”
老吴道:“应该庆幸,这些工匠里不乏机关高手,用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就把这些图形遮住了,不刻意查找很难找到这些刻下的线索。看来这些工匠当时怨气滔天,也有刻意留下为咱们这些后来的敌对者开路的打算。”
我听得目瞪口呆,不由的转眼看向那些骷髅。
活活缺氧而死还不算完,还要被人放干血液?
五百人的血液齐流是什么场面?我看向脚下,脚下果然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结痂,是残留的血迹几千年来留下的的产物。
我看向墨镜男的手机,结巴道:“那……那祭祀的是什么东西?孔洞连接到哪儿?这上面有画吗?”
五金在一旁咬着干粮,翻了翻白眼道:“这么细小的地方怎么可能画出来?不过我觉得应该极有可能是通向任嚣的主墓室里。除了墓主,谁还有资格享受这么高规格的祭祀?”
五百人的鲜血,都能汇集成一个小型游泳池了,这任嚣生前莫非喜欢游泳,死后还他妈得让自己尸体飘在血里?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可是为什么之前几个殉葬室都没有这样?还是咱们没有发现?”
陆奇八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道:“无论是侍女还是士兵或者车马,都是用来为墓主在阴间服务的,也就是墓主的随从,自然不可能下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不然到了阴间可谁还伺候他,谁还为他南征北战?”
我嘶了一声,心道也是。
这些统治阶级一辈子都活在别的伺候之下,就是死也想着自己在阴间能活的像阳间一样舒坦。
那些工匠可就不值钱了,建造完这陵墓就屁用没有了,直接被用来活祭,对墓主来说也算是废物利用。
墨镜男这时滑动了一下照片,照片切换到了下一张。
这张照片拍的依然是一面墙壁,墙壁上画着一个圆,圆上画着一道横线。
圆圈里纵横交错的画了数条细线,将圆分成了不规则的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里都画满了一些符号和密密麻麻的小篆。
小篆与现在的汉字差距并不是很大,仔细辨别的话很多都是能认出来。但是刻下这些的人手法太过粗糙或者当时太过慌乱,因此刻的极为潦草,再加上字体密集,一时间根本看不出写的什么。
墨镜男慢慢将照片放大,我看了两眼,一个字也认不出来,还有点发晕。老吴和陆奇八却看的好像很起劲,显然两人能看出什么猫腻。
突然陆奇指照片上的一片区域,然后道:“这是咱们碰见蛇海的那条疑冢。”
我一看,那片区域写了几个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可是那几个字虽然我认不出来,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蛇字。
陆奇八的手指慢慢挪到了之前那片区域的旁边,那里有一个封闭的空间,而空间里画满了无数的细线,一丝一丝,一条挤着一条,毫无规律的缠绕在一起。
“这里代表的应该是黑蛇机关,原本的黑蛇所在地。”陆奇八又指向之前那片区域,然后道:“两块区域由虚线相连,极有可能代表的就是机关或者陷阱。咱们触动机关导致巨石落下,极有可能同时触发了蛇海机关,也可能是吴先生留下的两人在咱们走之后又触动了什么机关,放出了蛇海。”
“您的意思是,那些没边没际的黑蛇之前都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存活着?不跑不散也不死?”蔡云海目瞪口呆的摇着头道:“这怎么可能啊?它们怎么活下来的?”
老吴看了蔡云海一眼,“这并非不可能,这种黑蛇闻所未闻,极有可能是某种已经灭绝的物种。假如它们一直在那个封闭的空间冬眠,那它们的寿命将会得到极大的延长,虽说想活两千年是天方夜谭,但是在这种地方……一切皆有可能。”
我想起了我们之前在张家祠堂地下碰见的那些黑色虫卵和田负蝽,它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知道的太少太少了。老吴说的对,这种地方,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我见过的不可能还少吗?
“但是仅凭这个就说这里是咱们碰到蛇海的那条墓道恐怕有点牵强。”五金看着手机,摇摇头说道:“这些字代表什么意思?假如能确定这里是那条墓道,也算有个对应参照点儿,地图就好看的多了。不然就凭这一看就是瞎画的比例,真是太费劲。”
陆奇八道:“那些字我只能认出几个来,有石、破、将,其他的太过潦草,刻的又模糊不清,实在认不出来。”
说完,他转头看向老吴,“不知道吴先生能不能认出?”
“在下才薄,也堪堪能认出陆先生所说的这几个字,不过有石字,应该可能说的是那条墓道口的落石。”老吴推测道。
我看着这两盗墓贼开始装文化人,还“先生”,还“在下才薄”,一时间有点反胃。都挖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的祖坟了,现在开始咬文嚼字装起考古老学究了,当不知羞耻二字,我都替他们脸红。
陆奇八又指向那道圆圈上的横线,“这个应该是个一字,我觉得应该代表的就是第一层,从上往下数第一层。看前面的那个三角形,如果是画的是这个斗的结构的话,应该可以确定代表的是这个斗有四层。假设我说的正确,那咱们应该正处在第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