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黄毛不直接告诉我,而是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他在防什么?防谁?
我呆靠在墙上,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可是我万分肯定,黄毛这样做绝对有他的用意,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而且极有可能是出口位置所在。
“这些现在不重要。”五金思索了片刻,摆摆手道:“关键在于黄毛留下的这个木字是什么含义。现在这个木字是咱们唯一的线索,怎么也要往这个方向先试一试,不妨先假设这个木字代表的就是出口。”
墨镜男点点头,叼了一颗烟却没有点燃,然后开口道:“这里跟木有关的无非三个,一个是桑树,一个是建木,还有碎掉的棺材,但是这三个都在可能的范围之外……”
“可是可能的范围之内你们都一寸一寸的找了,根本没有啊。”
我将头埋进双手之中,这时候突然有点难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黄毛的情谊了,难道其实我对黄毛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没想到我会困死在这里?
世界上最悲伤的莫过于自作多情。
我甩甩头,将这些想法甩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黄毛之前的种种。不可能,无论怎么看怎么想,黄毛的对我的情谊好像都比我对他的情谊要深。
“会不会是别的字?”
五金抓着匕首在地上画起来,依次划出了,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我一激灵,对!不一定是“木”字,中国文字博大精深,这几划组起来肯定还有别的字。
我们三个盯着地上的笔画,在脑海里不断的来回变换着笔画的位置,脑汁绞尽,终于又被我们想出了两个字。
不,仐。
我看着五金写下的这两个字,然后摇摇头道:“首先排除这个仐字,这个字太过生僻,如果不是有一个作家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这个字,我肯定不认识。而且这个笔画顺序南辕北辙差的太多,就算黄毛认识这个字,也绝对不会这么写。”
“那只剩下两个字,木和不。”
五金给仐字打了一个叉,然后又往旁边写了一个木字。
木字我们已经猜测完毕,可是这个不字令我们更加迷惑,因为不字不是一个物体,是否定的意思,这根本让我们猜无可猜,没有任何方向可猜。
不字可以组成任何一句话,可结合当时的情况,难道不是出口位置而是警告?让我不要跟墨镜男他们在一起?让我不要干某件事?
还是……不对?不是?不能?不可以?不行?
太多太多了,这他妈跟没有猜出这个字没什么区别。
五金摇摇头把“不”字也打了一个叉,顺着不字想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不。”墨镜男突然道,“还有一个字。”
还有一个字?我一愣,连仐字我都想出来了,还有哪个字我没有想到?难道是我不认识的字,可如果我不认识的话,黄毛十有八九也不认识,也没有任何意义。
墨镜男拿过匕首,在地上迅速划了四下,四条笔画中心交叉在一起,墨镜男扔下匕首道:“米字。”
我和五金看着地上四笔中心交叉的米字,同时嘶了一声,我们两人的确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写法。
这种写法不能称为米字,只能说是代表雪花或者什么图案。不过想想当时的情况,黄毛的确有可能着急慌张的把米字简单快速的写成这样。
五金皱着眉道:“米字或者雪花,也可能是代表星星……”
首先米字,应该说毫无头绪,首先是我们吃的米,这里没有半个跟米有关的东西和地方,非要说什么跟米有关系的话,可能就是我们带的吃食了,总不能是黄毛饿了想向我讨吃的吧?还有一种可能是长度单位,这更加没的想了,基本排除。
然后是雪花,墨镜男说不一定是雪花,也有可能是像雪花的东西,但是我们三个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这里什么像雪花,或者哪里有跟雪花有关的东西,五金说了一个蚕丝,可能也只有蚕丝了,因为蚕丝和雪花一样,都是白的。但显然,驴唇不对马嘴。
至于星星,我觉得有些牵强,不过我们还是往那方面考虑了,本来觉得是指我们头顶,但是一想也不对,若真是指的头顶,直接写个“上”字岂不是更简单明了。
一切回归原点,好像只有木字最靠谱。
我们再次开始在木字上下功夫,我想到了那些置物架,基本每个石室都有,而且我就是在其中一个置物架前掉进了陷阱,会不会指的是这些木头置物架之中有机关?
我一说,五金撇撇嘴道:“那些东西你以为我们不会翻吗?早翻遍了……”
“有没有可能阎今昔和黄毛一出桑树室就进了墓室,然后在建木之下找到出口直接出去了?至于另一个人为什么消失不见,我们先假设其本来不存在,先只想阎今昔和黄毛二人。”
我看着地上我们画的几个字,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可能,现在最可能的可能只有建木。
五金和墨镜男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去那不可能的范围找一下,现在我们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我们先到了墓室,墨镜男将建木的上上下下摸索了个遍,然后又翻了个个儿,什么也没有,下面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洞口,真的仅仅是棵单纯的树根。
五金也把碎裂的棺材研究了个透,本来打算在棺材的图画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上面只有飞禽走兽,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
我的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我知道,桑树上有出口的可能性更小。
两个小时之后,二人从桑树上下来,结果不出所料,毛都没找到一根,而孙鱼儿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时间不等人,这次我和他们一起重新摸索回了生门,我保证,一个地方都没有漏下,可是一无所获。
他们二人没有什么表情流露,像是习惯了一样,我却软在地上,心里涌出无限的恐惧。
我绝不甘心死在这种地方,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想到,我抓着匕首一遍一遍的在地上写着木字,到底是什么地方?
地上很快被我划满了木字,密密麻麻,可是我的脑子里想不出任何东西,只能死死看着这些木,木,木,木木……
一个木,两个木,三个木,四个木……
我几乎把自己逼疯了,好像浑身上下贴满了木字,满脑子都是木字飘来飘去,一个木叫木,两个木叫林,三个木叫森,五个木叫森林……
森林?林?
我脑子一蒙,像是抓住了什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吓了五金一跳。
“你他妈脑子秀逗了?”五金直接踹了我一脚。
我赶紧打住他,转着眼珠道:“等会儿,等会儿……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我一面说一面拍着脑门,我绝对抓住了什么,可是真的要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人总是这样,越是想反而越是想不起来。
五金以为我玩他呢,又一脚踹过来,骂道:“你怎么不去死?一惊一乍的,老子他妈没被妖魔鬼怪吓死,被你给他妈吓死了!”
五金估计正在想东西,所以真的被我吓到了,这一脚踢的扎扎实实,我忍不住蹲下捂住了被他踹的小腿。
五金见我蹲了下来,又一巴掌打过来,我赶紧抬手就挡,一张血红的手帕顺势从我怀里滑落在地。
我一低头,头灯正好照住手帕,一个黑色娟秀的“林”字绣在血红之上,我如遭电击,一把拍开五金的手,捡起了手帕。
我握着手帕看着他们二人道:“我知道还有一个跟木有关的……”
说着,我把手绢展开让他们看,然后又道:“我那个死去的社员,姓林,双木林,叫朝宗。黄毛也认识。”
五金一把夺过手帕,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目瞪口呆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起来啊,我怎么也想不到黄毛留下的木字会跟林朝宗有关系。”
我抢回手帕重新好好的塞回了怀里,然后跟着他们来到了林朝宗的尸体边上。
之前我们寻找出口的时候将林朝宗的尸体来回挪动了一下,顺便将他身上的箭枝全部拔了下来,此刻他歪着头靠在墙壁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还活着。
我叹了一口气,在心中念了一遍对不住,然后上下其手在林朝宗身上摸了起来。冰冷潮湿的尸体有一种特殊的气息,逼得你浑身不得劲,那满身凝固的血液在几束灯光照射下让人望而生畏,我忍着恶心仔细摸了一个遍,可是什么也没摸出来。
“闪开。你搁这儿摸娘们儿呢?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五金怕我是不敢下手,一把拉开我,然后开始在林朝宗尸体上来回摸,任何地方都不放过,甚至还掏进了林朝宗的裤裆里一阵搅和。
我在一边一个劲儿的念着罪过罪过,不知道这算是不是辱尸,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五金上上下下摸了几遍,连皮肤上有没有刻字都检查了,就差没把尸体扒光,可依然任何有意义的东西都没有翻出来。
之前我们都觉得这个木字若是代表的林朝宗,那么黄毛要告诉我的肯定是他要在林朝宗尸体上留下什么线索。
可现在事实告诉我们并不是,难道又是一场空?
我现在杀黄毛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