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从很久之前就存在,没有人说得清华夏大地为何会有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毕竟里面生活的是地精和精灵。
而且这两者也在这个奇异的小世界当中,形成了罕见的和平情景。
这里除了炙热的岩浆,石地上便是城镇,由地精们修筑而成。暴烈的岩浆则被精灵们用魔法压制,这也让这里有着祥和的画面。
只是,就算是这个被岩浆照耀得如此光明的世界,也拥有着阴暗的一面——正因为有光,才会有影子。
很多年过去。
这一年,由于一场莫名的战争,世界树之中陷入了大饥荒。
大街上随处可见奄奄一息的“人”,是的,现在的世界树当中,由于长期的混乱,地精与精灵的血统并不纯正,也导致它们渐渐丧失了灵力,化为了与人类类似的生物——除了那双尖尖的耳朵。
但是为何大街上没有饿死的尸体呢?原因很简单,看看那些尚且有力气,蹲在将死之人身旁虎视眈眈的人就明白了。
尸体,食物。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在人堆中小跑着,她双手紧抱着胸口,生怕被人看到她怀里的那块小面包。
这是她在地河边捡的,或者说是抢的,是的,她从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手中抢来了这块面包,并且残忍的踢开了她的身体。
回想起刚刚所做的一切,她有些失神,也因为失神,她不小心绊倒了。
面包理所应当地跑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空气似乎都变得炙热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点。
女孩没有一丝犹豫,不顾胳膊擦破的伤口猛然扑上,拿起面包跑了出去。
下一秒,她的身后便跟了无数回光返照的人,甚至有人爬动着追上去,被人踩了几脚就没了声息。
女孩疯了一般的逃窜着,她不知道被抓到会怎么样,但她绝不能放弃食物因为她妹妹还在家里等待着她。
大街小巷,她被追的慌了神,只是按照记忆中最为熟悉的那条路,疯狂跑回家。
她关上破旧的木门,急匆匆来到床边,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眼神黯淡,但她还维持着意识。
“姐姐。”看到女孩回来,床上的女孩似乎很高兴。
“你快把这个吃了。”女孩将面包递给床上的那个女孩。
“姐姐你吃……”她有些犹豫。
但是姐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催促着,递给她一杯水。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妹妹将面包吃掉了,在这时看起来似乎不小的面包也只是一口罢了。
门外嘈杂的声音接踵而至,但终究是女孩吃的更快。
就在她咽下去的那一瞬间,木门
被踹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聚集在外面,好像讨债人。
姐姐稍微松了口气,至少食物已经吃掉了,不会被抢走。
“你们私藏食物?!”为首的尖耳朵人有些“魁梧”,但这也是相对的。
“没……没有。”姐姐颤抖着回答。
他们不曾理会,进屋翻了个底朝天——事实上,这件屋子里并没有几样东西。
两个女孩被逼到屋子的拐角,只能任由这些人撒野。
“没找到。”
“没有!”一个人疯了一般砸了一下床铺。
“你们吃掉了?”那个人问道,目光如炬。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食物。”姐姐抱紧了颤抖的妹妹。
那个人沉默了,他盯了许久,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两只猫?”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气愤。“两只猫居然敢浪费食物!?”
姐姐不再说话,她们姐妹两个的确是猫,是世界树之中最为底层的生物,只能沦为低级劳工还有权贵的宠物。
“妈的!”他呵斥着,似乎站在正义的威严之上。他走近两姐妹,一只手拎起了瘦弱的姐姐。
他的目光带着嫌弃还有恶心,藐视着这个浑身泥污,脏乱不堪的女孩。
但是他看到妹妹的那一刻,眼睛似乎突然亮了一下。
姐姐被恨恨地甩到另一个角落,妹妹蜷缩着身体,但被暴力拉扯到屋子中央。
“这只小猫不错。”看清了妹妹之后,他眼中光芒更甚,除了淫靡,还有说不出的欲望——食欲。
很多人围观这一幕,突然有人开口说道:“反正是一只猫,管它呢!”
“是啊,牛羊都能吃,猫怎么不能吃?”有人附和。
他们饿疯了,即便面前这只所谓的猫分明是人型,他们也不在乎。
“姐姐……”妹妹哭喊着,她知道面前的人们所说的意思。
角落里那个女孩大吼,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冲过来,将那人撞的一个趔趄。
但是下一秒她就被钳住了脖子,瘦弱的身体被猛然砸到了墙上。
“死猫!”那人看到手臂上的几道血痕,更为气愤。他一脚踢开了抱住他右腿的妹妹,上前拉住姐姐的头发,再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就像是摔死一只即将成为午餐的鸡鸭,那般自然。
他从身后拔出了短剑,狞笑着说道:“那就从这只脏的开始吃吧。”
剑在空中划过一个美妙的弧度,然后是飞溅的血液。
男子的笑容僵住了,他低头看着刺入自己心脏的短剑,眼睛失去神采。
女孩双眼通红,面目狰狞,额头上满是血液。她握紧了那把短剑,拔出,刺入,足足补了十几刀。
鸦雀无声。
“杀了这只猫,它杀人了!”人群中,不知有谁大吼道。
“对,杀了它!”
他们围了上来,“魁梧”的身影仿佛是正义的化身——他们即将为自己人讨回公道,因为面前的猫刚刚杀了人!
他们是正义的伙伴。
女孩将自己的妹妹挡在身后,独自面对逼近的众人。
她没有退路。
她赤红的眼睛也失去了蕴含希望的色彩。
她们的父亲被强征上战场,她们的母亲也在饥荒当中失去了踪迹。
她们生来就是世界树之中最为底层的存在,没人说为什么。
她们没有去过游乐场,也没有走出过这个小镇。
而现在,她们即将失去存在的痕迹。
可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出来,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投影,但紧接着又凝实了起来。
不知为何,那一大群人都静止不动,好像变成了没有生机的雕像。
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体,他蹲下身子,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血迹。
“皮肤挺白,有名字吗?”他若有所思,没等发愣的女孩回答,他笑了笑,接着说道:“以后你就叫‘雪’吧。”
女孩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少年,目光聚焦到他背后那斑斓的九根尾巴之上。
她觉得,自己后面的一生,可能要为了某个人而活了。
……
三日后,世界树大战彻底结束,九尾猫紫罗王杀死精灵王,另一个不同的时代就此到来。
……
“这个人,是王吗?”很多时候,雪都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面前这个不处理任何事务,总是躺在长椅上,静静地吹着风,或者是晒着太阳、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青年,丝毫没有“王”的样子。
不过说来也对,他已经解放了世界树,他建立了名为洛城的组织,而不再采用精灵族的帝制。
但他自称为紫罗王,而且在上位那天,受到了世界树所有生物的顶礼膜拜。
他是王。
在处理完洛城的事务之后,雪总是爱坐在草地上放置的办公桌前,用笔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河边的紫罗王。
桌上放着的办公文件总是在此刻换成日记本。
“今天的王,在摸鱼……”雪写下这句话,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但是事实的确是这样,那位随性的王此刻的确卷起了裤脚,在池塘之中找寻着,不时俯身猛地一扑,然后失望地起身。
雪犹豫了一下,终于走了过去,抓鱼这种事情,可是猫的强项。
于是在紫罗王惊讶的目光当中,雪下了水,静心凝神,猛然一抓,停下动作时,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只鱼。
紫罗王那似乎在说“好厉害”的表情让雪有些得意——或者说,有些满足,她喜欢这种感觉——被紫罗王需要的感觉。
只是猫生得意,就容易阴沟翻船。
那只大鱼似乎从假死之中复活,猛然跳动几下,走神的雪没能抓住,慌忙之下,身体也被大鱼打乱了平衡。
她滑倒了,但是在滑倒之前,她内心不知怎么的,多出了一分喜悦——这段时间她看过一些电视剧,里面的男主人公总会在这一刻扶住女主人公,然后上演一场深情大戏。
而今天,她似乎也遇到了这个机会。
但是直到她全身都浸入水中,还没有想象中那只温热的手接住她娇柔的身躯,她的幻想终于破灭了。
看着紫罗王淡然的眼神,雪有些失望——对啊,这个王是不同的,她一个侍从怎么能有那样的期待呢?
那样不切实际的期待。
“喂,看光了哦。”紫罗王说道。
雪突然回过神,低头一看,身上的白裙都因为进了水而紧贴在身上,曲线被完全勾勒出来,更有着某些若隐若现。
她急忙捂住了胸口,脸红了。
紫罗王没有扶她,还是在那里看着。
突然,他往水中一躺,像是一只入水的鱼,翻腾了两下,将全身都弄湿了。
他游到雪的面前,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改口叫夫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