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到什么何先生。
两天后,我已经可以下床,春花秋月也已经回来。
又过一天,连石家兄弟也都回了,石甲是最后一个进院子,从他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结果是糟糕的。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石展,他身上的血迹都被擦拭干净,伤口处也上了药,但没有包扎,一个个张开的伤口呈深紫色,触目惊心。
脸色也是一种罕见的紫,连嘴唇都是紫的,像是在冰库里冻久的肉,特别古怪。
四季和石兄弟都愁眉不展,除了按时给他换药,好像再没有别的方法可想了。
最后一滴茶水强行灌进石展嘴里后,春花秋月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等着不是办法,我们再去找何先生,大家分头出去找,实在不行,请医生过来看看也行。”
“连我们都没办法,那些庸医哪里能治得了少爷的病?”
“那怎么办?要眼看着少爷死吗?”
我一直很奇怪,他们叫石展少爷,按理说这个家里还有老爷的存在,可是这群人竟然没一个提起,既是到这个时候,好像这里都是以他为主。
他们还在争论,是出去再找何先生,还是在这儿死守着石展,等待奇迹出现。
却在这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谁说只有姓何的才能救他?”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石甲石乙一闪就到了门外,而四季却“刷”一下横在石展的床前,把他挡的严丝合缝。
剩下的两石则分站内门两侧,眼里盯着门口。
一个身穿工作服,戴顶压舌帽,身上还背一个工具包的男人从门口进来,不甚在意地看了我们一眼,就直接往石展床边走去。
四季堵着没动,四石也从门口包围过来,八个人把男人困在中间,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那男人也不慌,直挺挺地跟他们对站了几分钟,突然把眼睛投到圈外我的身上说:“来来来,我看你这小姑娘还算明事理,咱们两个打个赌,你说我能把他救活吗?”
我特么顿时慌了,讲真,这个人能进到这个院子就绝非一般人,要知道连无极宗的人都找不到这里,明明眼前就是一栋大房子,他们却像瞎了,没一个人能看到。
这肯定不是他们眼睛有问题,而这房子本身就存在许多别人不知道东西,而这个人不但进来了,还不声不响,如果他不在门口说话,直接进屋怕我们都不知道。
四季和四石可都是高手,我看到过他们出手,不比石展差多少,按这个推理下去,如果这个人真的出手,他们八个人也未必就挡得住。
可是他却没跟他们动手,还要跟我打赌,这又是搞什么鬼?
快速看了一眼那八个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又看中间那个人。
他压在帽子下的脸极其普通,如果是走到大街上,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只会从衣服上判断他可能是维修什么的师傅。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活他,不过你要杀我们几个应该没问题。”
这话一半是说给那男人听,一半也是说给四季和四石。
果然那八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反而是中间的男人发出浑厚的笑声:“这个小丫头有意思,这样好了,你拜我当师傅,我教你怎么救这块石头,你看怎么样?”
我可不想拜他,但是我想救石展,只能先答应他。
他倒也爽快,让我直接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就从包里拿出一包用黄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这个放十株沏茶,不是喝,而是用茶水擦全身,等伤口和脸色变为正常色后,再用五谷泡水连喝三天。”
“然后呢?”我记住他说的每个字,但是石展的伤这么重,他用的方法也不新鲜,直觉告诉我这只是前奏。
但他却说:“没有然后了。”
我看看手里的纸包,再次跟他确认:“就这样就能救活他吗?太简单了吧?”
他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憨憨的笑,嘴里却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不不不,我不打赌,还是先救人吧。”
他在这里,四石和石季都不敢放松,就算是现在已经说出了救命良方,但谁也不敢相信这一定就是真的,我只能把此人请到楼下,并且快速跟他们分析商量。
“我们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呀,他要是真想杀我们,一进来就可以下杀手,你们能挡得住吗?”
八人面面相觑,他们大概太紧张石展,所以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跟此人的差别。
“所以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他的方法也不难,我们现在就行动,马上烧水,去准备五谷。”
冬雪说:“烧水容易,但五谷却要去东城现买。”
“家里不会连这东西都没有吧?我看你们也是大门大户的。”
他们没解释,只说了没有,然后就分开行动了。
春花秋月去烧水,两石则开车去东城,夏荷冬雪在楼上守着石展,厅只剩我跟这个半路蹦出来的师傅。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苏然然。”
“姓苏哦?”
“对。”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没兴趣是在心里说的,我现在就想快点把石展救活,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不过说也奇怪,我记得上次春花秋月给我倒茶的时候,明明是一转眼就把水烧好了,怎么这次进了那扇门十几分钟了,也没见人走出来。
我的脚不由的又往那边靠近,却听到半路师傅说:“你最好别进去,不然怕就没心情救这小子了,而是撒腿往外面跑。”
我转头看着他问:“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故作神秘地点点头。
“那我不进去了,你告诉我得了。”
他翘着腿往沙发上一坐,慢吞吞地说:“你拜我为师了,连一盏茶都没奉过,也不问师父的尊号,就想从我这里套情报?”
我心里不屑,嘴上却说:“这不是水还没烧好吗?等会一定给你沏一杯,至于您的尊号,我当然是想知道,但是像师父这样的高人,通常不都不告诉别人自个儿名字吗?”
“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徒弟总得知道,我叫周游,圆周的,游行的游。”
包括石展在内,他家里所有的人,现在还包括认识他家的人,名字全部有毒,真的敷衍到怀疑他们是不是亲爹亲妈生的。
周游大概是看我眼光古怪,开口问道:“怎么,是不是被这名字震到了?”
“对,完全惊呆了,如遭雷劈的那种。”
他瞪了我一下眼,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却看到春花秋月出来,手里拿着水壶。
想来是开水烧好了,我也懒得再跟他扯下去,忙着按他的吩咐,把手里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截截干了的,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每株上面有两三片叶子,但顶头处却有一朵小小的花,一共就十根,花的颜色深浅各异也有十色。
水泡好以后,我本来想自己去擦的,但四季根本没让我近石展的身,她们从我手里把杯子接过去,反身还把门给关了。
我一肚子火,抬了几次脚想踹门,最后都用力忍住了。
几分钟过后,里面的人终于说话,声音里透着惊喜。
我再也顾不得了,推门进去,看到石展的脸色已经跟我之前见过的一样,伤口虽然还都开着,但颜色好像也浅了许多,没有最开始可怕。
看来,周游的药是真的管用,只是两个去买五谷的人到天黑都没回来,等的人着急。
冬雪看了看外面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秋月点头说:“有可能,现在无极宗的人满城的在找我们,他们两个又都是跟对方交过手的,可能一进城就被发现了。”
“那现在怎么办?”冬雪问。
秋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石展,起身说:“我跟春花出去接应一下,子时如果不回,你们赶快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