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茹……”
“嗯?什么事儿?”她笑着回答道。
“我可以过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嘻嘻。”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我已经猜到你要问我什么了。”
“真的?!那,我要问你什么啊?”
“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啊?”
“对啊!那我问了,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婉茹说道,“他是我男朋友。”
“奥,你男朋友肯定不在咱学校。”
“他已经有事业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
“嘻嘻,让你见笑了。”她笑着说,“嫣儿,你也有男朋友了吧。”
当我听到婉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一刻,我几乎傻了。
她看我表情有些不对劲儿,于是连忙向我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以安慰的口吻对她说,“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我的脑神经也早已麻木了,我……没有男朋友。”
随着话音洒落的几秒内,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此刻,寝室四周静得听不到一点声响。
一阵夏日的凉风,无意间透过玻璃窗的缝隙,悄悄地钻进了我的心脾。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畅爽与清凉。
她就像那冰山下的火种,外表冰冷孤傲,内在热血奔腾。
终于有人听到了这句话,也终于有人使我吐出了这句,令我闻风丧胆的否定句。
这一刻,我已经深信不疑地确定了,我的大学生涯不会像曾经那样,孤单寂寞了。
婉茹出其不意地对我说,“我好羡慕你啊!”
“羡慕我?”
“嗯”她继续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想找男朋友的,都是家人逼得。”
“家人逼得?这么说……”
“嘻嘻,志同道合啦!”
“嗯,感同身受啊!”
婉茹突然惆怅地对我说,“儿时的生活,真是太好了。那时,自己可以无忧无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整天和父母无趣地撒娇。可是,长大后就不一样了……”
我听得很痴迷,她继续怅然道,“自己想玩什么,还得揣摩他是否也喜欢玩;自己想吃什么,还得征求他的意见,不然坐不到一块儿;和他撒娇,还害怕惹他生气,男人发起火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嗨……”
“对,男人其实就是一把‘锁’,会把我们锁住的。”
“还有更可怕的呢!”
“还有什么?”
“生孩子啊!”
“对对对,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生孩子’确实很可怕。”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曾经在电视剧中看过,女人生孩子时,是极其痛苦的,我当时吓得差点决定一辈子不结婚了。”
“其实,我也很怕生孩子,可现实是,有哪个男人不想要孩子呢?”婉茹顿了顿又说,“即便有这样的男人,但又有哪个婆婆不想抱孙子的呢?”
“婉茹,你想要孩子吗?嘿嘿。”我坏笑着对她说。
“那?你想要吗?嘻嘻。”她也坏坏地反问我道。
“说心里话,我挺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自己将来也能有个孩子最好。”
“这真是你的心里话?”
“嗯!”
“嘻嘻,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
“可是,你不怕疼痛啦?”
“嗨,嫣儿都不怕了,我还怕啥?不就是麻醉针之后,睡一觉而已,现在都高科技了。”
“术后也很疼呦,哈哈。”
“你在给我打退堂鼓吗?”婉茹装模做样地蔑视地看着我。
“哈哈,哪有?”我无惧地笑着说,“好了、好了,咱不谈这个话题了,换个话题。”
就在我俩开开心心地欢笑时,寝室剩余的两名女生也陆陆续续地到来了。
他俩一个叫李婷,一个叫红霞。报到时,才刚认识的。
我和婉茹热情地迎了上去,又是帮他俩掂行李,又是帮忙摆放洗漱用品。
小小的四人寝室,面积虽小,但却无时无刻弥漫着正能量。
一切杂活儿忙完后,个个都累得,几乎躺下来就能睡着,一张张粉嫩的小脸儿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婉茹提议说,“咱们四姐妹一起出去吃顿饭吧,能聚在一起不容易,都是缘分。”
“嗯,我赞成!”我第一个回应说。
随后,李婷和红霞也表示赞成。
我们四人,在校外的一家餐馆里点了一份小火锅,美美地饱足了一翻。
报到的当天,就这样和谐美满地收场了,直至军训之际。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
军训的第一天,我看到有人因为太热晕倒了,还有人因为迟到被体罚了,我更看到了教官嗔怒的眼神。
我索然无味地站着,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去想,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晕晕乎乎的。
这会儿,也不知婉茹、李婷和红霞她们三人怎么样了。
按高低个排队时,我们四人都没被分在一起,再加上天空不作美,心情就更糟糕了。
凭借着以往的生活常识,我记得,我现在的这种眩晕状况是即将中暑的前兆,难道我也要倒下吗?
从初中就开始军训,经历了高中,如今走到大学。之前还从来没有晕倒过,可现在这会儿,我却要撑不住了。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就这么倒在地上。”
霎时,我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毫不夸张地倒下了。
庆幸的是,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我知道,我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我只感觉,有人抱起了我,我的身体在慢慢挪移。
高温使得我的双眼疲倦的怎也睁不开,勉勉强强地只打开了一条缝。
透过这条细缝,我若隐若现地看到了一个人。
短短的头发、模糊的面庞、焦急的神情,看似是个男人。
“他是谁?”
可在我还没有分析完全时,我连最后维持那条缝隙的力气都没了。
我彻彻底底地睡着了。
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我的人中处一阵疼痛。
我本想破口呼喊“是谁干得?!疼死我了!”
接着,一句雄浑的男低音,深深地触动了我那个漂泊在外的孤寂的灵魂。
“你还好吧?!”
“额……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他继续对我说,“教官说,你可以坐在这里休息会儿,毕竟是军训第一天,会有不适的感觉很正常。如果感觉特别难受的话,我帮你向教官请假。”
“额……不用了,我在这儿休息会儿自然就好了。”其实,我内心很清楚,不是特别严重的,教官一般不允许有人离开他的势力范围。
而后,那名男生跑到教官面前,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说完后,他微笑着瞟了我一眼,便跑开了。
我不知道他要跑去哪里,我只知道,他并没有及时归队。
夏日的烈风无情地焦灼着我的面颊,蒸发了我满头的大汗,同时也蒸发了我体内的水分。
我口干舌燥地呆坐着,真想站起来,去找教官请个假,买瓶水。
可现实是,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除了大脑依旧在飞速地转动外,口里几乎无法喊出任何声音。
难道这就是中暑的后遗症吗?
不过,值得自我安慰的是,大家也都一样,都很热、很累、很渴。
远远望去,我似乎看到了婉茹坚定的神情,李婷的哀叹和红霞的无谓。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并且陶醉其中。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你一定渴了吧,我刚去便利店给你买了瓶水。”说着,他便将瓶盖轻轻地拧开,微笑着递给了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把我搁置在这里的那名男生。
我恍恍惚惚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瓶水,也没有表达任何谢意,就毫不掩饰地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恐怕,这就是我本能的第一反应。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傻乎乎地看着我,并且,看着看着,居然笑了。
据生物学研究表明:人在体内极度缺乏水分时,大脑会产生幻象,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
但,当我喝过他给我买来的水后,犹如天降大雨,把那颗早已干涸的心灵给滋润了。
这是一瓶名为“及时雨”的水。
顷刻间,我真真正正地看清了他的长相。
短短的头发,清秀的脸庞但又不失帅气,身材比较适中,穿着阳光、朴素。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完美”!
随后,他微笑着对我说,“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得归队了。若是哪里不舒服的话,可千万别硬撑着,记得及时喊教官。”
“嗯,知道了,你去吧。”
他又冲我笑了笑,便迈起了沉稳的步伐,淡定地走开了。
望着他逐渐奔向阳光的身影,此刻,我的心犹如阳春白雪,彻底地融化了。
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是他的“笑”,那种笑容,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他就仿佛夏日里的一阵凉风,吹动了那颗懵懂的心。
中途休息时,我听到了教官的哨声,看到了同学们四散聚堆儿的场景。
大家议论地不亦乐乎,像是在讨论什么热议的话题似的。
我还看到了班里有好多同学都围向了那名男生,那名刚才接住我、把我唤醒后,又给我买水的男生。
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第一个有为我付出的,我是不会忘记的。
从他身边的人群数量来看,他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一向成绩优异的我,在看到此情此景时,也难免心生嫉妒,虽然他有恩与我。
于是,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想走过去,加入他们的行列,想和大家一起讨论这令众人欢喜雀跃的话题。
这时,我看到婉茹兴奋地冲我跑了过来。
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拖在了一边,兴奋地对我说,“嫣儿,你太幸运了!”
“幸?幸运?”
我根本就不知道婉茹的兴奋劲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我也想跟着她一起兴奋、开心。至少,这样可以使我摆脱孤独的阴影。
“对啊!你简直太幸运了!我都羡慕死你了!”说着,她居然夸张的流下了热泪。
我看着她更是被弄得云里雾里地,“此话怎讲?”
“我说嫣儿啊,你来到这个班里,你之前就没听说嘛?”
“听说什么?”我还真被婉茹给搞蒙了。
她叹了口气,依然不失喜色地说,“就是刚才接住你的那名男生啊,他可是咱们全校的‘状元郎’呦!”
“他?他!他居然是全校第一?!”说到这儿,我的嘴巴几乎都抽搐了,“那、那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嘻嘻,你很想知道吗?要不,我帮你撮合撮合?”婉茹诡笑着说。
我被她这么一说,着实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只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撮、撮合,我看,就算了。”
婉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嘻嘻地笑着说,“他叫‘陈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