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红了眼眶。
这时，110和120一起冲进厂区。
带队的是李元明。
很快，周洋被抬上救护车带走。
医护人员从江阳身边，把已经失去气息的老武抬上担架。
就在老武要被抬上救护车时，李元明却走上前，掏出手铐，给李元明戴上，并恶狠狠地说：“这种人敢在省领导面前闹事的，只有戴上手铐才会他妈的老实！”
下一秒，江阳忽然如同豹子似地冲过去，一脚踹在李元明的肚子上。
李元明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江阳怒吼道：“操你妈的，人都死了，你还他妈的戴手铐，你他妈的是不是人，我问你，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这一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冲上去把李元明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看着这狗东西巴结领导的嘴脸，江阳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老武喝下去的不是毒药，是解药。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就李元明这帮小鬼，整死人，都不带偿命的！
李元明被江阳打得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叫喊着：“江阳，你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告你袭警！
打人啦，打人啦！”
可没一个人上前劝阻，也没人敢上前劝阻。
因为李翠和她身后的那些工人与村民，正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李元明，握着榔头和铁锹的双手，青筋暴起。
让江阳一个人揍，总好过被群众乱棍打死。
眼看差不多了，苏雪走上前，一把拉开江阳，训斥道：“江阳，够了！”
李元明被打得鼻青脸肿，警服上全是脚印。
江阳咬牙切齿道：“贱货！”
随后转身走到演讲台上，拿起沾了血渍的遗书和证件，坐上了救护车，离开厂区。
现场只留下两滩血液。
看着驶出厂区的两辆救护车，现场寂静一片。
佟英华走到演讲台上，弯腰捡起那片大白兔奶糖的糖衣，目光扫过装扮得很幸福的厂区，脸色变得冰冷。
石舟知道躲不过去，便硬着头皮走上前，“佟副省长……”
啪啪啪——！
话没说完，佟英华忽然鼓起掌。
“好好好。”
“石书记，乌县真的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能把一个农民逼得放下法律的武器，转身拿起武器，并被活活逼死，石舟书记，你们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啊。”
字字句句全是阴阳怪气。
石舟以及身后一众县委常委和局长，顿时冷汗直冒。
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梁有心包庇，但也有心无力，只得顺着佟英华的意思，转身给市长秘书赵安达吩咐。
“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市委书记，立马派专案组过来！”
一定要赶在省委的专案组到达之前，让市委的专案组先进驻乌县。
这个案子一旦被省委插手，那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即便到了现在，李梁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该怎么把案子留在江州市，该怎么降低影响程度，而不是处理相关责任人。
他的心思被佟英华一眼看穿。
不过，佟英华并没有戳破，只是冷冷道：“苏县长，给我安排住宿，我要在乌县多待几天。”
听到这话，石舟长长叹息一声，眼里的忧虑一览无余。
其他县级领导，更是汗流浃背。
这件事之后，一定会撸下去一大帮人，最轻的也得来个通报批评。
随后，佟英华和姚浩歌上车离开。
李梁与石舟也赶忙开车跟上。
苏雪留了下来，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石舟和洪志强已经不得人心，让他们处理，只会越来越乱。
回到县里时，太阳已经落山。
苏雪直奔佟英华入住的红叶宾馆。
到了宾馆的停车场，苏雪没有着急上去，先是给林海儿打去电话。
“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武没有抢救回来，人已经拉到殡仪馆了。”林海儿说：“周洋因为失血过多，还被刺破了肺叶，虽然已经抢救结束，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能不能醒来，还不确定。”
“江阳呢？”苏雪问道。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林海儿叹了口气，说：“下午的时候，市医院来人了，说是武小豪突发疾病，抢救失败，拿走了老武事先签好的同意解剖书。”
老武的儿子也没了？！
听到这话，苏雪心情也变得沉重。
一家三口，全没了。
这么严重的事故，她不知道该怎么给组织汇报。
处理不好，往后的工作会更加难处理。
“江阳我刚送回去。”林海儿担忧道：“我从来没看过他这副模样，就跟丢了魂似的，状态不太好啊。”
“影响工作吗？”苏雪担心道。
她并非着急让江阳上班，只不过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刻，佟英华这个常务副省长看着呢，这种时候掉链子，可不利于他的升职啊。
林海儿苦笑道：“就他那个状态，别说工作了，明天早上能不能按时来上班，都不一定。”
苏雪顿感无奈。
“行吧，我抽空去看看他。”
挂了电话，苏雪整理好思绪后，打开车门，上到楼上。
408房间内。
佟英华和姚浩歌讨论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姚浩歌点上一根烟，面色凝重，说：“我刚收到消息，那个老武的孩子，今天也抢救失败，没了。
现在正在做尸检。
一旦确认与化工厂污染有关，这事就无法向省委交代。”
佟英华担忧道：“我现在更担心社会舆论。”
“这件事不用担心。”姚浩歌说：“吃晚饭的时候，李梁市长跟我说过这件事，已经跟媒体打过招呼，乌县的事，不许报道。”
佟英华点点头，表示认可。
在这方面，她很认可李梁的做法。
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这次的事件太恶劣，极容易引起反社会情绪，这会严重影响到乌山镇后续的重建工作。
“你觉得现在的乌县，该怎么破局？”佟英华问道。
“如果可以，我先把石舟这个县委书记拿掉，从省里或者其他区县，调个能干的人过来主持工作。”姚浩歌说。
关于石舟这个人，于公于私，他都不看好。
在姚浩歌看来，石舟在很多方面是失败的，如果不是石舟的工作失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要是能拿掉石舟，也能为苏雪在乌县的经济改革，铺平道路。
佟英华却不认同。
“拿掉副省级市的一个县委书记，不是那么随意地事，况且石舟的靠山还是副部级的李梁，影响更大。”
“可让石舟继续主持工作，恐怕很难让群众信服。”姚浩歌担忧道。
“石舟的去留，不是破局的关键。”佟英华说：“乌县现在的破局点，在乌山镇，而不在县委和县政府。
我的想法是把乌山镇那个草包镇党委书记拿掉，换个能镇得住的人去。”
姚浩歌一脸疑惑。
“换掉一个镇党委书记，有什么用？”
“我的想法是搞一个围点打援。”佟英华解释道：“乌县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全都来自乌山镇。
只要能稳住乌山镇，并让乌山镇的经济与人文环境，远超以前，那群众就会重新拾起对县政府的信任，污染案的影响，就会有所降低。
乌山镇发展起来后，就可以带动其他乡镇。
用乡村包围城市的思想，最后县城自然而然就会发展起来，并摆脱经济落后县的帽子。”
姚浩歌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农村包围城市。”
“围点打援。”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可这种办法的周期比较长，最少得四年。”
“最麻烦的是，让谁去乌山镇主持工作合适？”
这是一个重任，随便派去一个草包接替洪志强的位置，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所以这个人选就很重要。
佟英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